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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素愛結交狐朋狗友,識者眾多, 無不指指點點,哈哈聲不絕。
顧少爺的糗事又得到廣一輪的傳揚,興許日後便出現在當朝人的筆記裡,聊作太學見聞之一格。
餘助恨不得疾步如飛,甩脫這個丟臉貨。仲簡卻不緊不慢,正好讓顧瑀使出吃奶的勁兒,剛好能夠跟上。一副柺杖,點點戳戳,蹦蹦跳跳,煞是招人惹眼。
餘助氣得牙癢,跟仲簡咬耳朵:「畏之這是特意遛他?」
仲簡嘴角微微一抽:「良弼想法古怪。我不過讓他多點操練,以便早日恢復罷了。」
哦。餘助瞬間悟了。顧瑀日日躺在楹裡,早起數聲嘆息,晚來幾滴幽淚,纏綿之態日漸瘮人。
近日各人都下意識晚著回楹的時辰,就是躲著被他抓去聊天的苦差。
「是該多遛遛他。」餘助誠心贊同。
童蒙與李若谷落在後面。他兩人原本不對付,經過一番摔打挫折後,反而走得近了。
一眾認識的人見到他們,不免面色有異,有人視若不見,疾步而過,也有人特意上來打招呼,或慰問李若谷,或寬解童蒙。他二人也都淡然聽著,拱手彎腰,禮數周全。
仲簡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李若谷剛三十出頭的人,額際已見白髮。童蒙更比往常清峻,臉上少見笑容。
阿陳已經動身回去福州李宅。為她送行時,恆娘與阿蒙都去了。
恆娘送了她綁腿皮囊,油鞋草履等物,又換洗衣裳各三套。阿陳感謝不盡。
阿蒙出手豪綽,送她銀餅百兩。侍女托出來,白花花一盤。
阿陳嚇得連連推拒。雲三娘笑著替她解說,阿陳一介女流,若是帶著這許多銀子上路,只怕剛出京畿地界,就已屍骨無存。
阿蒙頗有些悒鬱不樂,宗越側身與她低語幾句,方才破顏。
仲簡耳聰,聽到「福州」「轉運使」等字眼,想是宗越已經打點好了福州方面,保證阿陳日後有人護翼。
感覺頗有些複雜。既感懷彼輩的好心,又未免覺得,世道不公。
多少人一輩子汲汲營營,苦苦求而不得,在某些人上人眼裡,不過信手一揮的小事。隨即悚然心驚,宗越這手未免伸得過長。
奈何上峰對他徹查此人的要求,竟是一直打哈哈,態度十分敷衍。
若非他深知皇城司乃天子私兵,旁人不敢染指。簡直要懷疑宗越手眼通天,將皇城司上下都買通了。
不過,上峰敷衍也無妨。他手上仍有一份籌碼。就是這籌碼關係太大,一旦扔出去,後果他自己也無法逆料,所以尚在猶豫。
李若谷僱了馬車,一路送阿陳出南城門。雲三娘在路邊目送,身姿單薄,容色憔悴,卻自有一種從容平和風度。
正如胡儀當初所料,陳恆的請求果然被刑部駁回。三法司均以為,雖有阿陳後來之證詞,足以證明李父確有禽獸行。
但云三娘前有忤逆尊長,離間父子之舉,後又失身,淪落風塵,心性品行均有汙,非君子良配。既是李父已死,李若谷如顧念舊情,留她做一侍妾足矣。
大半個時辰後,李若谷一人回返,雲三娘迎上去,李若谷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鬢角,兩人握手對視,不落一語。
馬鳴嘶嘶,風漠漠而過,仲簡回首,瞥見恆娘眼角發紅,低頭瞧著自己的手,不知想到什麼,眉宇黯然。
至於童蒙,自那日與程章事發以後,再不肯與程章見面。近日聽聞程學錄正在議婚,原本看好他的貴戚富商有七八家,童蒙這事出了之後,便只剩三家競爭,一為宗室縣主,一為通判小姐,一為富商千金。這也是太學近日茶餘飯後的一大談資。
《上庠風月》停刊,《泮池筆記》獨領風騷,甚至開出盤口,邀人下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