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第1/2 頁)
錦榻華美,案幾精緻,她一身青衣,一雙麻襪,坐在其中,似也十分自然協調。
他不知道,恆娘正低聲問阿蒙:「宗公子說這事你不方便做,可是真的?」
阿蒙眼眸一閃,微笑道:「有什麼不方便?有些人就愛滿嘴瞎說,不用理他。」心中一鬆,果然,這是姓仲那人的意思,恆娘並無參與謀劃。
宗越的心思,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一則固然是替她考慮,不想她涉入太深,以免鬧出什麼「女子干政」「操弄民意」的話頭。
二則此事與太子相關,他也許不願見自己「夫唱婦隨」,為太子命名的女報撰寫創刊詞——這事只怕能成為後世軼聞佳話。
恆娘瞧了她半晌,輕嘆一聲:「阿蒙,你們高門大戶的講究忌諱,我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如果當真勉強,你一定要告訴我實話,不要瞞我。若是為了一份文章,害你有什麼尷尬不利,我會過意不去。」
「你想太多。」阿蒙伸出手指,輕點她額頭,「什麼高門大戶?不也跟你一樣,兩個眼睛一張嘴。」
回頭叫了一聲,「海月,拿筆墨來。」
又對恆娘笑道,「我寫一句,念給你聽,你覺得合適,咱們就留下。不合適,咱們再改。」
阿蒙這篇文章果然做得文辭淺顯,先從周公周婆的故事講起,引申出,天下道理天下人講得,以前都是男人替女人講道理,如今有了周婆言,女子也能自己講自己的道理。
也不拘身份高低,學識豐陋,只要有自己的看法,或是覺得自己的經歷有值得別人警戒學習的地方,都可以朝周婆言投書。
有些句子過於文雅,恆娘提出後,阿蒙又提筆刪掉,按恆孃的建議,換成更粗淺的市井俚語。
文章初成,阿蒙不忍卒視,擲筆於案,掩面哀嚎:「萬勿讓閨閣眾人知曉此事。我要臉。」
恆娘忍不住笑,取笑她:「誰剛才誇口要與白香山爭鋒的?」又與她說起蒲月的提議。
阿蒙伸出兩根手指,將那頁寫滿字的撓花沉香箋拎起,放到恆娘面前:「是個好主意。不過,眼下有更急切的事要做。」
「太學與鳴皋書院的辯論,過幾日便要正式開始。第一場論題是「今世厚嫁風俗之利弊」。我想既是論女子婚嫁事,不如聽聽女子的聲音?」
正打算進一步解說自己的打算,忽然發現對麵人眼神發直,似是神遊,叫了一聲「恆娘」。
恆娘回過神來,低聲道:「沒什麼,我忽然想起一個故人。」節性齋的關愛娘。正是因為籌備不起嫁妝,絕望自縊。
阿蒙雖然好奇,卻也不追問。又說道:「周婆言若近日出刊,我想委託你,以此為主題,徵集女子看法或經歷。如有意,可親來楹外齋,與我傾談。如覺不便,亦可向周婆言投書。」
「好。」恆娘應承,低頭看著茶杯,遲疑了一下,問道:「阿蒙,你與宗公子同在辯論隊,是嗎?」
阿蒙眨眼:「怎麼?」
忽然眉心一動,笑出聲來:「既是委託,自然不能白白佔用你的版面。這錢,讓他出。你說多少?別客氣,我瞧他有錢得很,你隨便開價。」
「我不是這個意思。」恆娘也好笑,然而究竟是什麼意思,卻也不好說出口。
眼前阿蒙笑得神采飛揚,顯然覺得這是捉弄宗越的新法子。
可她畢竟已經定親,與宗越這樣曖昧下去,當真沒有妨礙?宗公子瞧她的目光,直叫人膽戰心驚。
回想起仲簡在阿蒙與宗越之間來回審視的目光,心中直嘆氣。
聽說察子專門刺探權貴私密,若是被仲簡告發,阿蒙怎麼辦?宗公子從不出錯的人,怎麼在這件事上犯糊塗?
恆娘正為阿蒙擔心,阿蒙卻湊了頭過去,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