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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圍剿(中)
京兆府外。
恆娘快步走到陳恆旁邊, 略上前一步,朝對面高聲說道:「向來只聽說腳踩狗屎弄髒鞋,看人拉屎長針眼。請問諸位君子, 在你們眼裡, 男子身體究竟是什麼汙穢物事?以至於本來好端端的女子,看一眼就被玷汙了?」
陳恆本打算長篇大論,與對面好好討教下孟軻的學術地位,貞字的古今異義, 沒想到恆娘一來就作此粗俗之語,驚得腦袋一顫,烏紗差點掉地上。
恆娘膽子原也沒這麼大,然而無憂洞中的經歷, 幾乎擊穿她所有認知的底線,讓她忽然發覺, 自己以前認為難以為情, 說不出口的許多東西, 拈到指上,竟不過草片一樣輕。種種羞澀顧慮, 放到陽光下, 便如積雪,緩緩消融殆盡。
對面大嘩,跳腳大罵, 口沫橫飛, 然而眾人都在說話, 一片亂嚷嚷, 反而聽不清誰說了些什麼。
恆娘等他們吵嚷一陣,聲音慢慢小下去, 又抓緊時機,高聲問道:「若區家女兒該受旌表,那麼,一輩子不嫁人的女子,不是個個都該有此榮耀?朝廷還設什麼「逾時不嫁」條款?
索性天下女子個個當老姑子,一輩子不見男人身體,乾乾淨淨地來,清清白白地去,滿地旌表,家家節烈,可好?」
陳恆不禁失笑。這薛恆娘與那日在京兆府裡一樣,說話出人意料,粗聽似無理至極,細想來,卻極難反駁。倒似有極深道理在裡頭。
對面汲取教訓,公推了一人出來與她對峙:「小娘子強詞奪理。女有從夫之義,並無自專之道。女子一切,皆屬夫君。女子若是見的是自己夫君,自是無礙。」
恆娘定睛一看,這人倒是見過,便是那日引導眾人,在服膺齋唾罵童蒙為常平錢賣身的貧苦學子。
冷哼一聲,「這兩位娘子並無夫君。照你們的說法,女子未嫁從父,要守的是孝道,不是夫道。她們為了未來不知道在哪裡的夫君,輕生求死,拋棄父母親人,算不算不孝不悌?朝廷為什麼要旌表不孝不悌之人?」
那人一愣,頓時語塞。
仲簡嘴角浮起一絲淡淡微笑。恆娘大有長進,竟無師自通,會了這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對方惱羞成怒,有人喝問:「你是什麼人?」
下面有嘈雜聲音回答:「那人是太學裡頭的浣娘,我見過她。」
「好像叫做薛恆娘?」
「薛恆娘?周婆言主編可不是叫做這個名兒?」
「聽說就是她……」
區家人也急了:「你是周婆言主編?周婆言不是幫女子說話的嗎?你為什麼不幫我這兩個可憐閨女,反而站在狗官男人那邊?」
恆娘看了看地上兩口棺材。區家為博取同情,未曾封蓋,雖蒙了白布,也能看出兩具纖細軀體。
點點頭,慨然答道:「你說得對,我當為這兩個枉死的娘子說話。」
她舉步上前,朝棺材走去。區家人警惕地看著她,但看她身後只跟著個瘦高書生,也就讓了她靠近。
恆娘走到兩幅棺材中間,朝左右斂衽一禮,「兩位姐妹,你們聽好了,小妹薛恆娘,替你們申冤!」
轉身對著陳恆,並指如刀,高聲指斥:「陳大尹,你身為朝廷官員,百姓父母,為何讓你治下的百姓有冤不得申,有苦不能訴?」
眾人見她忽然倒戈,面面相覷,大是捉摸不定,不知道她這葫蘆裡賣的啥藥。
陳恆跟她打過幾回交道,對她的路數有幾分認識,故意沉下臉來,問道:「哦,她們有什麼冤屈,你可替她們一一道來。」
「她們有千古奇冤,請大尹做主。」恆娘眼神炯炯,聲音朗朗。
「其一,生而為人,足不出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