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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羲很快哽聲抽泣起來,惹得周遭的百姓皆往他們的方向看去。
男孩眼眶裡的淚水跟金豆豆似的,撲簌簌地直往下掉,苦苦哀求:「叔叔,我不能再沒有外婆了,她就指著這顆人參續命,求您…求您行行好,放我們進去吧嗚嗚嗚……」
「這懂事的孩子真可憐,就剩個外婆相依為命了。」
「是啊,一根山參而已,何必難為那位老人家。」
「那根山參雖大,可按斤兩,也沒到走私藥物的程度吧?」
阮羲仍仰著小臉兒看著他,烏黑的眼裡淚意漣漣,看得周旁的百姓心都軟得一塌糊塗。
那名官兵也自是聽見了百姓們的議論聲,又知新上任的黎少尹經常暗查民情,規矩多得很,他沒必要因為一根人參,在這件事上栽個跟頭。
最後只得暗自咬牙,放阮安和阮羲進了城門。
等阮安牽著兒子的小手,進了城門後,低眉卻見,阮羲的小肉臉上雖仍掛著兩道淚痕,可那烏黑清澈的瞳孔裡卻沒半分悲傷的神情。
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像她。
阮安很早之前就發現,阮羲簡直就是個小笑面虎,他很討人喜歡,可別人卻不知,這小豆丁專擅示弱賣乖,利用旁人的心理博同情,以此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麼小就有如此心機,倒是隨了霍家的人。
霍閬素以心黑聞名,霍平梟雖為軍將,卻也是個極有心機的男人。
阮安不得不感慨,這血緣還真是件奇妙的事。
明明阮羲沒在霍閬和霍平梟的身邊長大,可這孩子卻隨了他阿耶和生父的某些性格。
見娘親盯著他看,阮羲轉了下小腦袋,嗓音清亮地問道:「外婆,我們是不是要去見那黎叔叔啊?」
男孩很聰明,在外面從來都不會喚她娘親。
阮安從袖中掏出了塊軟帕,微微俯身給兒子擦了擦面上的淚痕,溫聲道:「不急,我們先吃頓好飯,再去見黎叔叔。」
長安適逢五月,甜馥的榆莢在夾雜著酒氣的坊巷市集中盛飛。
京兆府廨坐落在光德坊的東南隅,阮安適才打聽了一番,得知黎意方下午去了趟西市署,她掏了些銀子,已經求人將她和阮羲到長安的事告知了黎意方。
黎意方仍有公務在身,阮安和阮羲便在西市署不遠處的一家畢羅店歇腳,順帶和孩子看一看這長安城的風土人情。
小廝很快端來了阮安給孩子點的櫻桃畢羅和清茶。
阮安此前從未來過長安,卻覺這皇城腳下果然是不一樣,不僅街道比嘉州的各個坊巷寬敞,道路的兩側亦種植著槐、楊、柳、榆等高聳葳蕤的樹植。
青槐夾馳道,垂楊十二衢。
驪國盛行佛法,阮安稍一抬首,便可見遠方朱紅大牆縈著的那些高聳寺塔,單這一個光德坊,就林立著勝光寺和慈悲寺兩個大型寺院。
天色漸昏,西市的街景也愈發繁華熙攘。
有許多衣香鬢影,濃施粉黛的姑娘們從旁嬉笑著走過,無人留意到扮成老者的她,和過分安靜,似在思忖著心事的阮羲。
「篤——」
遠方傳來佛寺暮鼓之音,阮羲這時用小手拽了拽阮安的衣角,示意她往身前看去。
卻見一個身穿品綠革帶公服,戴折上巾,著六合靴的青年走出西市署,正往他們的方向款款行來。
男人的樣貌生得骨秀修斂,氣質清朗卻不失為官的凜然,眉宇間帶著股端方自持的正氣。
人如其名,阮安頓時認出了他的身份。
他應當就是與她虛構未婚夫人生經歷一致的京兆少尹——黎意方。
第12章 12
「那老婦人是他娘親嗎?」
「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