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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人歌來了。
他穿一身藍霾色的襯衫,像是陰天下沉靜的海。褐色的長髮束成馬尾,李牧這才發現原來他的五官可以這樣冷冽嚴肅。梁川攆著嶽人歌不知道說了什麼,嶽人歌點了點頭,不經意地,往李牧這裡一瞥。
旁邊的同事頓時集體高潮。
「我靠,嶽總太帥了!」同事道,「我覺得我可以。」
另一個道:「少沒節操,你看看嶽總的臉,再看看你的臉,你可以他不可以。」
李牧汗顏,這倆都是男的。
又聽「可以」同事道:「不過對嶽總而言,男的可以女的不可以。」
另一位好奇了,「真的假的?快說來聽聽!」
李牧安靜如雞,不敢作聲。
李牧和嶽人歌之間,漸漸地變得無法定義。誰也沒承認,但嶽人歌畢竟搬過去了,三不五時和李牧同處一個屋簷下。行為上確實沒有再多逾越的地方,但要跟人說「我們之間沒什麼,只是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論誰都無法相信。
無名也無實,卻也不是真正的一片空白。
其實也沒什麼,這裡橫豎都是嶽人歌的地盤,在人家的地盤上混,還有什麼可忌諱的呢?
李牧知道,那不過都是為了護他。
嶽人歌只往這看了一眼,微不可見地沖李牧點了點頭,而後轉過頭繼續跟梁川說話。李牧身旁的兩個同事哪裡還記得一會兒的發言稿,早就把那一星半點的焦慮拋到九霄雲外。
李牧沒有參與這沒有營養的談話,眼看著會議就要開始,進了會議室,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了。艾米看見他,招手叫李牧坐到她身邊。「緊張嗎?」她問。
李牧笑著攤開手掌,「心裡是不緊張的,身體還是很誠實。」
嶽人歌進來了,會議室的聲音彷彿瞬間被抽走,攢動的人頭也靜了下來。躲在門口八卦的兩位同事見狀,趕緊悄咪咪地溜進門,東張西望地找了位置坐下。嶽人歌掃了一眼黑壓壓的人頭,點了點頭,「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開始了。」
會議還是梁川主持,這廝的主持風格相當簡練。反正會議流程很簡單,每個人做五分鐘的月度總結陳述,而後大家對他的近期表現進行批評——只是批評,沒有表揚。
據說最初的版本里是有表揚的,但梁川這個佞臣說,光表揚有什麼用?十句表揚一句批評,批評最後都成了陪襯。
於是乾脆刪繁就簡了。
梁川簡要地宣讀了規則,看了嶽人歌一眼,嶽人歌點了點頭。梁川又挺了挺胸膛,「那我們就開始。先從左邊,艾米,你是第一個。」
李牧覺得此刻彷彿遙遠的中學課堂,有著過於相似的氛圍。端坐著的學生,只允許有一種聲音的課堂,以及嚴苛的班主任。
他雖然出過國,中學時代接受的卻是最常見的應試教育。在那個時候,上課發言是罕見的,表達自己的意見,甚至接受別人的批評,對循規蹈矩,只知道接受他人意見的學生而言,都不啻於一種巨大的挑戰。
他沒聽艾米說些什麼,他在想自己的事。讀書時代李牧不算是好學生,最怕的就是當眾說話。再看嶽人歌坐在那,好像在聽別人說些什麼,聽得極專注;又彷彿他在想別的事情,嘴角還掛著一絲莫名的笑。他還時不時點點頭,表示贊同。李牧茫然了,他茫然的不是自己該說些什麼,而是接下來,他們會對他說什麼。
嶽人歌正在微笑,接下來,他還會對自己微笑嗎?
這一段時間談不上良寓家番好的表現,讓李牧感覺到了心虛。
嶽人歌看向自己的時候,他感覺到真正的緊張。
宛如灰霾色的海忽然開始翻湧起巨浪,以不可抗拒的態勢,將渺小的存在全數淹沒。
「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