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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道:「君子和而不同,我未曾言與你為敵。」
蘇軾喜道:「那牧判之意,是願與軾相交了?」
什麼叫蹬鼻子上臉,王安石視他一眼,道:「你的科場文章做得好,年方少,已能博考群書,深言當世之務,然從政不同於做文章,強辯之才再高,不能施以經世治國之用,亦為無用之談。」
他還想言,你父親那般便叫無用之談,然他忍住未說。
「蘇軾受教。」蘇軾作揖。
「哥哥非要上去搭話,結果碰一鼻子灰罷。」王安石在前面走,蘇轍落在後面對蘇軾道。
蘇軾笑笑,自我解嘲道:「只碰些灰還好,總未一頭撞在牆上,我已知足。」
「不是的,」歐陽芾聽他二人講話,插言道,「介甫先生是認可蘇先生,才會挑蘇先生的毛病,若換了不認可的人,斷不會說這些。」
「哦?」蘇軾好奇道,「歐陽姑娘如此瞭解王牧判?」
「這點還是知曉的。」歐陽芾自得道。
「上回我見歐陽姑娘的畫,似非全然工筆而就,倒含些許寫意,令人耳目一新,不知姑娘師從何人?」蘇軾仍惦念著上次的兩張畫,問道。
「師傅他老人家不讓我報他名諱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歐陽芾也想告訴他,然師命難違。
「想來是位不世出的高人。」蘇轍道。
歐陽芾噗嗤笑了:「師傅聽了這話定很開心。」
蘇軾道:「依軾之見,歐陽姑娘的畫比起畫行裡許多先生作得要好,畫行裡那些作品動輒千篇一律,非太艷即太俗,然畫師卻偏愛自號什麼『清心居士』『空竹道人』,當真令人啼笑皆非。」
眾人聞言亦笑。「我看歐陽姑娘不妨也自取一號。」蘇軾提議。
「有的,」歐陽芾道,「我已想好了。」
「叫什麼?」
「叫做『畫姑』。」
「畫姑?」蘇轍道,「『作畫的姑娘』,是否過於簡單?」
歐陽芾搖首:「非也,是『作畫的尼姑』。」
「尼姑?」蘇軾絕倒,數息方止,「歐陽姑娘怎會想做尼姑?」
「非我想,只世事難料,總需做足準備。」歐陽芾抄袖,老氣橫秋道。
「歐陽姑娘若去做了尼姑,不知歐陽公會作何想?」
「應會打斷我的腿吧。」
蘇軾更笑不直身,半晌去追前面章惇:「子厚可聽見歐陽姑娘說甚麼,適才她自號『畫姑』,子厚猜為何意」
眼見章惇回頭望她一眼,歐陽芾:「」
她絕想不到,此刻一句「畫姑」之言,日後竟被蘇軾笑了足足五年。
歐陽宅前,眾人作別。
待拜別至王安石時,歐陽芾忽想起什麼,對他笑道:「恭喜介甫老師得償所願。」
王安石道:「什麼?」
歐陽芾道:「我聽子固哥哥說了,介甫老師要出知常州了。」王安石於群牧司判官一職任期已滿,朝廷甫下敕誥,令其出任東南,曾鞏才告訴她。
王安石未答,卻問:「尼姑是怎麼回事?」
歐陽芾窘,原來他聽到了:「同蘇先生開玩笑的,介甫老師莫信。」
王安石於是未再多言,懷中那把冠梳此刻觸感分外明顯,彷彿在迫促他袒露心聲。
「介甫先生一走,我也要走了。」歐陽芾道。
王安石驀地怔目:「走?去何處?」
「揚州,去找師傅,」歐陽芾道,「本來去歲便有此意,只等著子固哥哥科舉結束,知瑾也成了婚,了無牽掛再走。」
了無牽掛。
王安石只覺一陣刺骨透遍全身,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