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第1/1 頁)
有很多場景是無法忘懷的,也是無法直視的,比如我鄉下的家。一年四季在外奔波,很少回到鄉下的家,今天回到家裡一看,真不知如何著手收拾。 門前落著一層未消化的積雪,由於風吹日曬變得無比骯髒,上面還落滿很多垃圾、荒草、各種動物的腳印;開啟門走進去,滿院子都是浮土,枯枝敗葉,鳥糞、積雪,荒草更是勝過門前的場景。 家,已是毫無任何生氣的地方了,曾經的溫暖只能在記憶中找回,而記憶再也難以填補一顆歷經歲月的心。 我找來了鏽跡斑斑的鐵鍬開始清理院子裡的積雪,還沒幾下就覺得累,接著用掃帚又掃了一遍,兩堆高高的積雪在我的勞動下堆在了一起,然後我望著西邊院落的那片荒草遐思。還是去年給太爺太奶遷墳時用農藥打過,當時飄了一陣小雨,估計影響了藥效,草勢一點兒沒得到遏制,反而更茂盛了,春去冬來,一年又過去了,便是眼前的場景。我很想放一把火燒掉,可惜咱們鄉俗清規戒律太多,一般在家裡不能隨便動土動火的,我也只好望草興嘆了。 母親一邊嘆息一邊著手收拾屋子,聽著她對過去時日地懷念,我卻假裝生硬地懟了她幾句,我說時代變了,過去的只能是過去。而母親說,要是當初她不離開,也許現在家還像個樣子,起碼娃娃們回家有個熱炕頭兒。母親還說,假如父親活著,也不至於荒涼如此。可是這一切只能是妄想了,父親已然離開我們八年了,他的樣子我都有些模糊了。時間可真是個難以琢磨的東西。 我也是到處可勁兒收拾,每到之處都是老鼠在作亂,整個屋子和院子顯然成了它們的樂園,到處都是洞。家裡的沙發也成了它們活動的最佳場所,迫不得已我只好搬到了院子裡,然後找來了一根鋼管,三下五除二便變成了燒火柴。母親就氣得罵我是土匪,能不能不拆,放在牆跟坐著曬太陽也好啊。又說:“那是你爸手裡留下的傢俱。”聽到這兒,我忽然難過了。 鄉下冷清得很,很多人都進了城,過年都不回家的,只有家裡有老人的過年時才回來團圓幾天。 這次回家準備倒騰一下糧食,我的想法是,能賣的賣,能留的留。母親當然是一顆糧食都不想賣的,糧食這東西在她老人家眼中比黃金還珍貴,我能體會到母親的心情,畢竟她是從那個饑荒年代走過來的人,對糧食的情感是不言而喻的。我也尊重她老人家的基本意識,誰讓這些糧食都是母親和父親曾經用血汗換來的呢!再說了,糧食也賣不了幾個錢,特別便宜,只是這樣放著,天長日久的,也放不住。前段時間,終於說動了母親,把玉米、蕎、豌豆,共計三十袋子拉著賣了,也就賣了三千多塊錢,而這麼多糧食我們一家人三年也吃不完。 還能說些什麼呢?想說的話很多卻寫不出來,而記憶深處有很多場景像電影默片一般閃過,而我像個情願坐著那裡瞪著眼觀看卻不想做任何評述的觀眾,任時間、任情感空白消逝,就像一陣風似的。而我很想回憶一下自己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時間在我身上有著怎樣具體的行為,可我大腦一片混沌,再也難以想起什麼。原來,年紀大了,生活經歷的多了,什麼都開始無所謂,那些原來多麼浪漫的規劃都在歲月的蹉跎下顯得蒼白無力。喜歡飢餓的鳥()飢餓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