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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的經脈為魔息所傷,內息紊亂,可以說命不久矣。如今有一個活命的機會放在你的面前,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說話那人拂袖,一柄小巧精緻的匕首便落至殿下,恰好懸於少年的面前。
喻見寒的目光落在匕首上,神色絲毫未變。
「取指尖血立誓,我們將以同命蠱毒驅散你體內的魔息……此外,作為交換,你必須以命護住臨家少主臨清越,不許妄言,不得背叛。」
看似選擇,但卻是連掩飾都不曾有的威脅。謝遲自然能聽出他們話外的意思——若你不願,那經脈裡的「魔息」自然會取了你的命。
喻見寒自然也能聽懂。
但他身前無遮攔,身後無退路,只孤身一人跪在殿中,困守在貪婪的群狼間。面對所有的惡意,他只能漠然地全盤接受。
於是,謝遲眼睜睜地看著少年沉默著伸手向前,取下了那柄匕首,隨即俯身叩首,沉聲答道:「是。」
記憶到此湮滅,謝遲卻始終怔愣不能語。
如果說,他被虛假的謊言哄騙了千年,那麼喻見寒的每一日每一夜,都清醒地活在地獄之中。他明明知道身邊都是豺狼虎豹,卻只能沉默地接受。
謝遲不敢想像,喻見寒究竟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才敢以玩笑的形式,向他吐露出一點端倪……
而他卻毫無察覺地告訴那人:臨清越就是林鬱。而林鬱,曾是我最信任的人。
雖然他不曾明言,但對於喻見寒而言,這已經是最殘忍的事情——畢竟,如今的喻見寒,與曾經的他一模一樣。
無人信,便不再言。
第38章 舊時語(九)
接下來的場景似乎便沒有了其他觸動。謝遲只安靜地看著少年在姚孟瀾記憶的罅隙裡成長。
他的身量逐漸拔高,略帶青澀的臉龐也慢慢長開,變得稜角分明,長成了如今那副溫和謙遜的模樣。
直到——那個他熟悉的人,再度跪在莊嚴輝煌的金殿之上。
謝遲聽殿上的長老厲聲發問:「喻見寒,你可知錯!」
跪著的那人,卻恍如昨日的少年,他一雙星眸依舊坦蕩地直視著他們:「不知。」
裹挾著靈力的戒鞭帶著凌厲的破空音,重重落了下來,霎時濺開殷紅的血色。
「謝遲手段陰狠,無惡不作,你卻放任他四處招搖,知情不報……」長老猙獰著面目,咬牙道,「喻見寒,你好得很啊!」
「我再問你一次,謝遲是如何出的東妄海,你又是如何與他相識的!」
這個問題似乎勾起了那人的回憶,喻見寒的眸光柔和了下來,染血的唇慢慢勾起微小的弧度。
在場所有人,包括如今身處回憶裡的謝遲,都清楚地見著他緩慢啟唇。
「不知。」他笑了起來,溫和又固執。
謝遲慢慢在他身旁蹲下,似乎這樣俯身了,心口的鈍痛能減輕些,不再像被生生撕裂成兩半。
他伸手向前,指尖卻徑直戳破幻像,只觸控到了空氣,但謝遲卻耐心地安靜地順著輪廓,一點點勾勒出那人的模樣。
就像是要借著指尖,將他刻入自己的心裡,再用一輩子來銘記。
謝遲明明在笑,但眼底卻溢滿了悲傷,是一種極其哀慟的絕望,而這種濃烈到窒息的感情——姚孟瀾並不陌生。
原來,是這樣啊……
她讀懂了一切。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卻又笑了起來,嘶啞猖狂的笑聲斷斷續續,到最後卻湮沒在了泣音之中。
「謝遲。」姚孟瀾似哭似笑,她注視著那人,可憐道,「我終於知道,為何你如此在意喻見寒了。」
「同命蠱無解……你永遠都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