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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風雅的,一同落下的花與雪。」
立夏愣了愣後才反應過來,他說得,是加冕式前一同隨軍在蘭斯的街道騎馬而過時,兩個人所交談的東西。
他告訴那時還是王儲的查理,自己在夢中看到了大雪中的落花,因為這樣的風景太美了,美到不想有醒過來。
那個時候的查理,對此抱有欣賞的態度,憧憬的感嘆著夢境的綺麗。
而現在,身為法王的查理對他說――
「我沒有見過你所說的,夢裡的風景。不過,就像你描述的夢一樣,這個世界雖然美麗,卻也非常冷酷。」
少年的嗓音有些發沉,咬字冰涼:「您……是對的。」
美麗的繁花,冷酷的霜雪。
這就是世界的雙面性,同時,也屬於每一個人類的一生。
「人類的一生總與悲哀相伴,卻又缺少自知。」魔物突然想起了什麼,發出一聲短短的嗤笑:「啊,抱歉,我差點忘了一點。你們並非缺乏自知……而是不得不遺忘。」
少年的神色,隨著他的話一點點冷了下去。
「如果一直記著那些殘酷的東西,人類就無法活下去了吧?」魔物的笑容非常溫雅,帶著些暖和的錯覺,說出了殘酷的話:「畢竟無論在哪個時代,對於你們而言,似乎沒有關於『英雄』的幻想,很快就會死掉。」
「……不是那樣的。」少年啞著嗓子回應道。
但是,就算他自己也能聽出,這句話裡的底氣究竟能有幾分。
見狀,扮演國王的魔物,向著他扮演聖徒的人類少年露出了飽含惡意的笑容。
那唇角勾出的弧度,帶著詭異的扭曲感,似乎是在嘲笑,又好像哭泣。
「花這種脆弱的東西,應當是活在春夏吧?我不記得有沒有看過花與雪一齊從天而降的樣子,但是,如果只是單純的雪,我還是有記憶的。」他無視少年眼底的牴觸,自顧自陷入了某種不經意間的回憶裡,說出了那些漫長歲月中沉溺在半夢半醒裡的一瞥。
是的。
瑪門曾見過萬物枯萎的寒冬。
慘白的寒冬,以及被那紛飛的碎雪所遮蓋的,鳥類的屍體。
「我曾見到過凍死在大雪裡的鳥,那真的,非常像你。」
說著這些話的魔物,似乎想要以少年人的痛苦反應作為取樂。
但是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的眼眸清澈見底,只一看就能讀懂。
「……」立夏張了張嘴,卻在話音即將脫口時選擇了繼續沉默。
至於閉口不言的原因……實際上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啊,只是在那高臺之上的『法王』眼底裡看見了一片荒蕪。
枯萎的一如這傢伙話語中的嚴冬一般。
沒有暖日花開,沒有夏春秋生,也沒有紮根在法蘭西泥土裡的那些油綠的芽。
沒有歡聲笑語,沒有人群熙攘。
沒有苦厄,亦無極樂。
是的,什麼都沒有。
「……搞什麼啊,你的那個眼神。」『查理七世』似是有些不滿的眯起的眼眸。
那種目光……簡直就像是在憐憫什麼一樣。
不過卻並非高高在上的偽善,而是真心實意的悲傷著。
但是,也因為這樣,所以才格外不爽。
就好像,被看透了,被理解了一樣。
以至於忍不住產生了『幸福』的錯覺。
至於為什麼他會知道少年的真意……因為,貪婪以情緒為誘因,理所當然的,瑪門比任何其他的原罪,都更能夠體會到人類的『心』。
「――餵。」
於是,瑪門在這一刻就好像真正的國王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