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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人工湖就建在宿舍樓的後面,四四方方, 長寬都有幾百米, 周圍種滿垂柳。
已至深秋, 垂柳枝葉枯黃, 隨風搖曳, 在月光下散發出森然寒意。
聽得秦策問:「到哪了?」
「人工湖,之前沒來過。」
「離湖邊遠一點。」
她也覺得目前這位置比較危險, 於是攙起了他, 又從他腰間把盲杖抽出來, 抻長塞進他手裡。
「執行官大人, 是不是特別不習慣?」
這話怎麼聽, 怎麼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秦策沒否認, 畢竟她說的也沒什麼錯。
盲人所感知到的黑暗, 遠不同於正常人閉上眼睛所看到的黑暗,那是種極度茫然失焦的狀態,就像站在漫無邊際的虛空裡,像是溺水的人,抓不到任何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不知道,她當初用了多久才適應這樣遠離光明的歲月,日復一日深陷永夜,卻仍舊不改初衷、不減戰力,活得瀟灑恣意。
所以她才是凌橙暮,並非所有人都有資格成為她。
他說:「有你帶路,我倒也不必急著習慣。」
只聽「咔噠」一聲輕響,凌橙暮抻開了他的甩棍,她端詳著上面的暗金雕花,聞言低笑。
「你怎麼確信我一定會給你帶路?如果我覺得你是累贅,就會毫不猶豫拋下你。」
「拋下我,和拋下你自己有什麼區別?」
凌橙暮難得語塞,她尚未來得及進一步反駁他,就敏銳察覺到四面風聲有異,湖邊種植的柳樹,舞動幅度比方才更加詭異了。
不僅如此,它們的枝條與根須都在不斷伸長,如同瘋長的荊棘藤蔓,畫地為牢,將兩人嚴密包圍在內。
這是一座天然囚牢,進得來,出不去。
她本能抬手把秦策護在了身後,而後連她自己也有點意外,那一瞬間其實她沒想這麼做,與其說是她主動要護著他,倒不如說幾乎是秦策這具身體的條件反射。
是秦策對她的條件反射。
她一時有些走了神。
秦策手中的盲杖左移,觸碰到了仍繼續纏繞過來的柳枝,他沉下臉色。
「沒有路了?」
「目前來看是的。」
可供落腳的空間越來越窄,兩人不得已步步退往湖岸的方向,眼看著只差半米,身後就是深不見底的湖水。
月光的顏色,彷彿更暗了幾分。
凌橙暮轉過頭去,她震驚發現粼粼波光裡,人工湖裡蓄滿的清水,不知何時已凝成了大面積翻騰的暗紅血漿。
下一秒,扭曲的柳枝猶如蛟龍觸鬚,道道纏緊秦策的腳腕,將他甩向半空,朝湖水中央跌落。
凌橙暮根本沒有時間思考,她在更多的柳枝襲向自己之前,縱身跳進了湖裡。
湖水遠比凌橙暮想像得更冷。
又或者並不能稱其為湖水了,這根本是一池冰涼刺骨的鮮血,到處充斥著腥腐的鐵鏽味,嗆得人五臟六腑都幾欲移位。
她好容易縱身探出湖面,咳嗽兩聲抹去臉上的血水,緊張四處尋找。
「秦策!」她喊道,「還活著嗎?」
幸好不多時,她望見了不遠處秦策的身影——亦或是說,自己的身影。
她深吸一口氣,再度潛入血水裡,以最快速度朝他游去。
秦策微微仰著頭保持呼吸,卻始終滯留在原處,看不見是一方面,出了狀況是另一方面。
凌橙暮攥住他的手,想把他拽來自己這邊,卻發覺他的身體像生了根,怎麼拽也拽不動。
她警惕起來:「這湖裡有水草嗎?」
「不是水草。」秦策沉聲道,「是某種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