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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終於回到了本該有的寂靜。

青辰閉著眼，這才顧得上想剛才倒在他身上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什麼異常。

穿著這麼厚的衣服，他應該是察覺不到的吧……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

宋越聽著她逐漸平穩的呼吸聲，微微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北鎮撫司衙門的後堂，陸慎雲與黃瑜在喝酒。

桌上擱了個小爐，上面溫著酒，還有一盤熟牛肉和一疊花生。陸慎雲想什麼出了神，伸手去端酒壺，卻猛然被燙了一下，收回了手。

黃瑜拿起布帛包了壺把，端起來給他滿上，&ldo;什麼心事這麼重啊，酒都喝不好。&rdo;

&ldo;沒什麼。&rdo;

&ldo;你說沒什麼，那就是有什麼。我猜……是在想你的救命恩人吧？&rdo;

陸慎雲不說話，俊臉在火光中顯得很淡漠，帶疤的眉眼在人後褪去了七分狠利。

&ldo;當初他一句萍水相逢，我就覺得他不一般，果然如今一下就入了皇上的眼……今兒一早我還聽說，皇上聽了他一策，幾年沒碰的摺子都看起來了。鄭貴妃一見，那雙漂亮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rdo;黃瑜嘖嘖兩聲，&ldo;這位日後怕是要平步青雲啊。&rdo;

陸慎雲悶了一口酒，依然不說話。酒入冷腸。

他在皇帝朱瑞身邊當差多年，從來沒見過朱瑞這般反應。這樣的異常，竟是因為那個人而起。那個人比他想像得還要優秀。

可是這麼早就進入徐黨的視野，焉知禍福。憑那個人的心性，必然是不肯與徐黨同流合汙的。那麼，他的前路勢必崎嶇難行。

也許，他應該去提醒一個那個人。可自己只是個&ldo;萍水相逢&rdo;的人，他的話，也不知他是否肯聽。

&ldo;每次一提起這個沈青辰，你就不說話。&rdo;黃瑜吹了吹手上的花生皮，&ldo;那說說你的終身大事吧。聽說慶安侯跟你爹見面，兩人有意撮合你和侯爺的千金，那個謝惠瑩？&rdo;

他睨了他一眼，淡淡道：&ldo;大明那麼多看不到的角落你不去看，盯著我幹什麼？&rdo;

&ldo;我關心你啊。&rdo;黃瑜理所當然道，&ldo;謝惠瑩生得好，為人也算聰慧乖巧，再者她家也是武將出身，跟你挺般配的。你怎麼看啊，喜不喜歡她？&rdo;

&ldo;不喜歡。&rdo;

&ldo;為什麼？&rdo;

他看向飄雪的窗外，聲音帶著幾分冷漠，&ldo;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麼多為什麼。&rdo;

&ldo;陸大人，你我是同年生的，你看看我，孩子都四個了。你再看看你，連一房妻妾都還沒有。你打算一輩子就一個人啊？且不說花前月下洞房花燭你羨不羨慕，就你家那世襲蔭職，尊貴非凡的錦衣衛指揮使一職，將來誰來襲？&rdo;

&ldo;我跟你不一樣。&rdo;

&ldo;是是，你不一樣。&rdo;黃瑜無奈道，&ldo;你不喜歡誰也勉強不了你。只是你也快三十了，這到底喜歡的是什麼樣的人啊？&rdo;

陸慎雲一直覺得，他的心就像石頭一樣，好像從沒對什麼人動過。只是最近總有一張臉，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去，還是個男人。

他有些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可這些日子以來，這種思念的感覺沒有變淡，反倒越來越強烈，跟他以往的經歷截然不同。

他是錦衣衛指揮使，出身尊貴的武將世家，十七歲就考取了武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