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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素看見陳掌櫃忙不迭頷首後,當即掏出銀子,往櫃上一放,道:「陳掌櫃既說好了五兩,可是斷不可反悔,這端硯我們姑娘要了。」
兩人從墨齋出來時,阿素還猶不敢置信,喃喃道:「今日可真真走運,五兩買到了姑娘心心念唸的端硯,還有白皮兒八件可吃。」
音音垂下眼,掃了眼那裝了白皮八件的竹籃,催促道:「快走吧,明日去看看,隔壁搬來戶什麼樣的人家。」
第二日一早,音音便備了回禮,打算去拜訪隔壁新搬來的住戶。
剛掀開簾子,卻聽院門被拍的嘩嘩響,稚嫩的聲音帶著哭腔,在喊:「先生,先生,您救救我。」
音音開啟門,卻見她的學生黃杏兒衣著單薄,鞋子都跑掉了一隻,滿面的淚水,哽咽的說不出話。
她將人迎進室內,拿帕子替小女孩兒擦了把臉,柔聲問:「杏兒,你先別哭,同先生講,倒底出了何事。」
黃杏兒撲到她懷中,抽噎著斷續道:「先生,我我家中要將我嫁給周員外做妾,那個那個跑船運的周員外,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你父母怎會」
怎會如此狠心?這周員外音音是知道的,跑船運發家,是鎮江一等一的富戶。只這周員外已逾花甲之年,年輕時便是個眠花宿柳的主,染了一身的髒病。杏兒才將將十三歲,身子骨兒還未長結實,便要嫁給這樣一個人,還是做妾,何其忍心啊。
音音既氣憤又心疼,扳直了小女孩兒的雙肩,溫柔又堅定:「好,我們不嫁。」
「先生說不嫁,便不嫁了?」
略顯刻薄的婦人之聲,自門外傳來,夾棉布簾驟然被掀開,鑽進來一陣冷風。
黃杏兒的母親崔氏寬肩厚背,瞧起來頗圓潤,她一臉的慍色,伸手便揪住女兒的手臂,一用力,將人拽出了屋子。
她將瘦小的女孩兒扔在院中,指了她便罵:「母親一心一意為了你著想,你竟如此不知好歹。嫁進周家穿金帶銀,有吃有喝,你有什麼不滿的?」
小女孩兒從雪地裡爬起來,褲腳洇濕一片,凍得直哆嗦,頭一回敢大聲反駁:「你是為了我嗎?你是為了周家送來的百鬥米吧。」
崔氏一噎,又氣道:「你真是大小姐當貫了,不曉得如今生活艱難。你知道現在一斗米多少銀子?要二兩銀子,二兩銀子啊!」
她伸出兩根指頭往小姑娘眼前戳,提高音調:「父母養你一場,換家裡幾份口糧,怎麼就不行了?」
音音聽不下去,將小女孩兒護在身後,道:「崔嬸,杏兒也是你的親生閨女,你只看到了這幾份口糧,可有想過,她小小年紀,若真給了周員外做妾,這後半生將如何?」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女先生又何必憂慮。」
崔氏冷哼一聲,轉頭對音音道:「先生也不必多管閒事,我送杏兒來你這女學堂,不過是為了識幾個字,學些書畫之流,附庸下男人的風雅罷了,說到根裡,本就是為了,能尋個好人家嫁了,如今尋到了,你也該高興。」
她話裡透著輕蔑,似乎女孩子生來就是為了嫁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合該為了取悅男人。
這話讓音音心裡不舒服,本能反駁到:「她雖是個女孩子,可首先是個人,不是附屬的物件,她有自己的想法」
崔氏急著拽走女兒,這下是真的不耐了,伸手便將音音推了個趔趄,啐道:「沈姑娘,我叫你一聲先生,你還真把自己當先生了,女人就是女人,當不得大家心中真正的先生,一個老姑娘罷了。再說這女孩子,本就生來低賤,她不嫁人,她能做什麼?往後誰來養活她?」
院門外,有輛輕便馬車停了下來,步下個挺拔頎長的男子,本欲跨進隔壁的門檻,聽見吵嚷,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