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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抱著雙膝,仰頭看夜幕裡綻開的一束煙花,轉瞬即逝的美好。她聲音輕輕的,帶著嘲諷的語調:「你能給我一個純粹的家?」
門外有片刻的沉寂,男子聲音裡帶了乾澀,道:「你等等我。」
空口無憑,那道聖旨沒下來之前,他知道她不會信,他總要先拿到了,再來承諾。
音音便無聲笑起來,她說:「大人,我不需要,你也無需再來。」
門外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她拍拍手,將欲從地上起身,卻見門縫裡,緩緩塞進來一枚縷金寶石簪,綴著細細的流蘇,點綴明艷的鴿血紅,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江陳將那簪子塞了進去,平生頭一回,竟生出忐忑來,待良久後,見並未被退回來,才微微舒了口氣。
他一直記得,那時在首輔府,他送了她一支縷金簪子,綴著明艷艷的紅寶石,在她的發間晃阿晃,嫵媚的嬌俏。小姑娘一直戴著,很少見她摘下,當是喜歡的緊。
他靠著門扉,單膝曲起,一隻手臂搭在膝上,仰頭同她看同一場煙火。許久,俊朗的臉沉在風燈的暗影裡,輕輕道了句:「沈音音,讓我陪你守歲。」
即便被她隔在這濕冷的室外,可還能聽見她的聲音,便讓人安心。
江陳不知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大抵是昨日飲了不少酒,竟靠在門扉上小憩了過去,再睜眼,院裡的風雪小了些,雪花打著璇兒簌簌落下,已是透出冷白的晨曦。
他動了動手臂,轉眸卻瞧見,一側門扉大開,廂房裡空空蕩蕩,已沒了人影。
他微蹙了下眉,轉身進去,卻見屋內早已熄了炭火,冷清一片,到處收拾的齊齊整整,不見一絲沈音音的痕跡,唯獨靠窗的小几上,放了一隻縷金寶石簪,分明是他昨日送出的那隻。
她帶走了季淮送的那隻細狼毫,卻獨獨留下了他送的簪子。
江陳眸底泛起沉寒,扶著交椅的手驟然握緊了,咔嚓一聲,折了一根扶手。
「江大人,音音留了句囑託,要下官轉告。」是季淮的聲音,隔著連廊遠遠傳來。
他身上的酒氣散了去,又是那個風情朗月的如玉公子,幾步走來,行禮道:「音音臨走前,將大人送的簪子留在了窗下桌案上,煩請大人收回,說是無功不受祿。」
無功不受祿?如今他連送她件物件都沒有立場了嗎?
江陳冷笑一聲,將手中那枚簪子隨手一擲,扔在了雪地裡,再開口,便帶了冷寒的壓迫:「她去了哪?」
「鎮江。」季淮並不遮掩,坦然同他對視。
有奴僕從雪地裡撿回了簪子,唯唯諾諾的遞上。
季淮接過來,又執拗的遞到了江陳面前,躬身道:「煩請大人帶回去吧,這樣貴重的物件,扔在我季家,終是不妥。」
江陳這回,是真的現了怒意,平靜的眸色下,是深藏的暗湧。
他將要開口,卻聽季淮又道:「江大人可知,音音打小便對黃金過敏,碰到肌膚,便會泛紅髮癢。」
江陳那微揚的眼尾微跳了下,半晌,只低低道了句:「她從未說過。」
男人的天地廣闊,尤其是江陳這樣的男人,他心裡裝了太多東西,哪裡會這樣細心。她從來都是乖巧柔順的,從不訴說自己的委屈。細細想來,她帶給他的,是溫柔的撫慰,每每歸家,便一寸寸撫平了他奔波的勞累。他原以為他亦回報了她妥善的安置,其實現在看來,他給予的,並不是都會讓她快樂的,大多如這簪子,表面精美,實則會讓她難受。
他喉嚨發緊,一句話沒說,大步走進了風雪中。
上了馬車,忽而吩咐於勁:「去,把沈音音自小到大,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經歷過哪些,一一給我查出來。」
音音為了避開江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