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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意料的是,秦森注意到她後,便攥著我的手往她那兒走去。
等坐上陶葉娜的車,再看她山貓似的靈巧地鑽進駕駛座,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是過來接我們的。
車內有股檸檬香型空氣清新劑的氣味,這種味道勾起了我記憶深處一些不好的回憶,我下意識想要奪門而出,卻被秦森死死抓著手,不論如何都掙不開。他沒有轉過頭看我,而是探過身來替我開啟我這邊的車窗,接著又開啟了他那一側的車窗,緊捏著我的手攏進他的衣兜裡,留給我一個下顎緊繃的側臉。
這是非得坐她的車回去不可的意思。
我有些焦躁,但不再試著下車,繃緊了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肉縮在後座。
「真高興您能聯絡我。」陶葉娜繫好了安全帶,不停透過後視鏡打量坐在我身旁的秦森,嘴角不自覺地上翹,每個音節裡都帶著笑意,「那次見過您以後我一直沒有離開,我有預感我還會有機會見到您。」
也就是說,是秦森事先聯絡了她?我略覺驚訝,沒想到他根本不打算插手這個案子。
然而陶葉娜還沒有明白秦森聯絡她代表著什麼,仍在眉飛色舞地說著這次的案子:「那麼這回的命案果然已經確定是『v市雨夜屠夫』做的了?沒想到他收手兩年之後還會出現。不過沒關係,您也已經復出了……」
「陶小姐。」秦森冷不丁開口打斷她,「三年前我辭掉工作搬到v市來,是因為我被確診為精神分類症患者。」他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後視鏡中的陶葉娜,微擰著眉,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我相信你也已經聽說過這種傳言。就算你不願意相信,它也是事實真相。」
陶葉娜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她大概從未料到秦森會這樣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病,一時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條件反射地開口:「但是為什麼……」
「家族遺傳。」平靜地迎上她的視線,秦森若無其事的口吻聽上去就像在談論天氣,「三年前我剛好處於精神分裂症發病率最高的年齡段,所以突然發病不是什麼怪事。」停頓片刻,他穩穩握著我的手,幾乎要將手心捂出汗來,「而且我並不打算復出。我的精神狀況不穩定,沒辦法適應任何工作。」
她不可置信地搖搖頭,險些忘了觀察前方的路況,「您現在看起來很正常。」
「精神分裂症患者不發病時通常都很正常。」不留情面地陳述事實真相,他從頭到尾神色不改,「我可以告訴你,三年前第一次發病的時候,我把我妻子綁在家裡不管不顧,整整五天都沒有讓她進食。要不是她足夠機靈,想方設法向胡局長發出了求救訊號,那我現在或許就是個虐殺妻子的兇手。」他的語氣始終平淡,彷彿這些記憶從未給他造成任何壓力,「那天以後我被送進了精神病院。一個月裡我起碼有二十八天神志不清,拒絕吃飯、洗漱、穿衣,還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是我妻子堅持要親自照顧我,我才能有今天。」
三言兩語將我塑造成了一個苦情角色。我一言不發地聽著,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都要信以為真。
至於陶葉娜小姐,她在後視鏡中看向我,徒勞地翕張一下嘴唇,一雙漂亮的杏眼裡似乎有什麼情緒翻湧,卻又閃瞬即逝。「我很抱歉,」最後她只能對此表示遺憾,「我只是不敢相信……」
她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完。
「沒什麼不敢相信的。」所幸秦森給了她簡單的回應,衣兜內捉著我的手鬆了松,「要摧垮一個人很簡單。」後視鏡裡的他面色冷淡,一雙深深凹陷在顴骨上方的眼睛目光沉沉,「簡單到難以想像。」
挪動五指,我反過來同他十指相扣,指尖蹭到他手心裡細密的汗珠也沒有鬆開。
也許是看出他心情糟糕,陶葉娜不再提與案件相關的事。她把我們送到了別墅門前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