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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剛才只是死寂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地獄般可怕的窒息了。
所有人的喉嚨都像被滾燙的石頭活生生堵死了,良久只見宮惟長吸了口氣,再深深地、徐徐地吐出來,原地站定平靜片刻。
他畢生的演技都在此刻發揮到了巔峰。
「撲通!」一聲宮惟感激跪地,雙手將書高舉頭頂,字字情真意切:
「師尊用心良苦,弟子銘感五內,定謹遵師囑!!」
徐霜策淡淡道:「去吧,愛徒。」
·
與此同時,謁金門。
「已經快醜時了,少主上哪去?」「少主!」……
殿外傳來侍衛們聲音的時候,尉遲銳正盤腿坐在寬大的桌案後看書。
當世劍宗尉遲銳,字長生,從外表看年不過二十許,多年來狀態一直保持在最巔峰的時候。論長相而言尉遲驍與他頗有相似,但劍宗本人眉骨更高、鼻樑更窄,因此總給人一種冷漠桀驁,且不太好打交道的觀感。
此刻他的深金輕鎧已經脫了放在案邊,一身鷹背褐滾金邊長袍,威名赫赫的神劍「羅剎塔」靜靜立在身側,無聲散發出巨大的壓迫感。
他正一手拿書一手向前伸去,緊接著殿門就被哐當推開了。
——啪!
尉遲銳閃電般合上手裡的書,洗劍集封面完美蓋住了裡面夾著的那本小冊子——《開元雜報八卦特輯:當世宗師戰力比拼之行走的炮臺,劍宗尉遲長生篇!》——面無表情一抬頭,只見親侄兒尉遲驍大步挾風而入。
「稟劍宗,」尉遲驍欠身作揖,肅然道:「弟子有要務在身,需即刻啟程,特來請辭!」
「……」
尉遲銳頭頂整齊地冒出三個問號,少頃一聲不吭把那隻伸向瓜子盤的手收了回來,鎮定地嗯了聲。
尉遲驍轉身就走。
「別死了啊。」就在他一腳跨過大殿門檻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句。
尉遲驍無奈地回過頭:「為什麼從小到大每次我只要出門您都得提醒這一句,叔叔?」
劍宗頭也不抬,右手一揮,示意他可以走了。
沉重高大的殿門轟一聲再次合上,尉遲銳翻書的手停住了,良久低聲道:
「因為人容易死。」
——二十年前岱山仙盟,懲舒宮外的河水淙淙流過青苔岩石,石頭上那道熟悉的身影背對著光,盤腿垂釣,笑嘻嘻的聲音卻把小魚嚇得四散遊走:「對了長生,我昨晚又溜去滄陽山找徐霜策了,結果你猜怎麼著?姓徐的竟然下了一道法令說法華仙尊與狗不得上山,真正氣煞我也!」
年輕的劍宗垂著釣竿,冷靜地說:「不可能。」
宮惟道:「怎麼不可能?」
「狗又沒有做錯什麼。」
「尉遲長生!」
尉遲銳一縮頭躲過魚鉤,說:「你這狗倒總有一天要被姓徐的弄死。」
「胡說八道,他死了我都死不了,信不信真打起來我未必會輸給他?」
「你不會輸。你最多被打死。」
「尉遲長生!!」
……
「你沒事吧?」十六年前昇仙臺下,巍峨的懲舒宮隱沒在無邊雲海里,尉遲銳終於忍不住偏過頭問,「你的劍呢?」
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身側的宮惟同他一樣禮服隆重,燕脂色繡金楓葉的寬袍廣袖,腰封上綴著兩枚金光燦爛的小錢幣。不知是不是腰封太緊的原因,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反常的緊繃,側頰如冰雪般蒼白,一雙眼睛卻黑洞洞地,直勾勾盯著高處山澗中的昇仙臺。
「宮惟?」
「……沒事。」宮惟如夢初醒般,猝然別開視線:「沒事。」
尉遲銳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