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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畫,也就是,席琳在野外郊遊途中遇見的胡斯萊夫肖像,從來不曾被細膩刻畫。並不是細密畫家沒有能力描繪如此微小的細節,許多人擁有靈敏的巧手,能在指甲、米粒,甚至髮絲上作畫。然而,為什麼他們沒有畫出席琳的愛情物件‐胡斯萊夫臉上的五官細節,讓者得以辨識?我一邊隨手翻閱一本順序混亂的圖集,一邊想著這個問題,打算在下午某個時刻向奧斯曼大師請教,以便能夠暫時忘卻我的絕望。時候,一幅畫在布上的迎親圖中有一匹馬的畫像吸引住了我的視線。我的心臟猛然一跳。
在那裡,在我的面前,有一匹鼻孔特殊的馬。它馱著一位嫵媚的新娘,兩眼看著我。這匹神奇的馬彷彿準備向我吐露一個秘密。做夢般地,我大叫,但卻發不出聲音。
沒有半分遲疑,我立刻抱起書卷,匆忙穿越各式物品和箱籠,跑向奧斯曼大師把攤開的書頁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低頭望向圖畫。
看不見他臉上有絲毫驚喜的火花,我開始耐不住性子。&ldo;這匹馬的鼻子就跟我姨父書裡的一模一樣。&rdo;我說。
他把放大鏡貼近馬。他深深地彎下腰,眼睛湊向放大鏡和圖畫,貼得如此之近,鼻子幾乎就要碰到書頁。
我受不了這片寂靜。&ldo;如您所見,這匹馬的風格和技巧不同於我姨父書中的馬。&rdo;我說,&ldo;但鼻子是一樣的。畫家採用了中國畫家的世界觀。&rdo;我停頓了一會兒:&ldo;這是一列迎親隊伍,類似中國的圖畫,但其中的人物並不是中人,而是像我們一樣的人&rdo;
大師的放大鏡幾乎要平貼到書頁,他的鼻子緊貼著放大鏡。為了看清楚,他不僅利用眼睛,甚至盡其所能利用他的頭、頸部肌肉、老邁的背部和他的肩膀。長時間的寂靜。
&ldo;馬的鼻孔被剪開了。&rdo;半晌後他氣喘吁吁地說。
我把頭湊向他的頭。臉貼著臉,我們盯著那個鼻孔看了好一會兒。我悲傷地發現,除了馬的鼻孔被剪開之外,奧斯曼大師觀看它們也有困難。
&ldo;您確實看見了,對不對?&rdo;
不是很清楚,&rdo;他說,&ldo;你形容一下畫。&rdo;
&ldo;依我看,畫中是一位憂愁的新娘。&rdo;我悲傷地說,&ldo;她騎著一匹裂鼻的灰馬,在陌生侍衛和隨從的護送下,出嫁到夫家。侍衛的臉孔顯示出他們是索格底亞那的白羊王朝土庫曼人,各個神情猙獰、滿臉粗黑虹髯、眉頭深鎖、鬍鬚又長又細、體格魁梧、身著素麵薄布袍、細窄鞋子、頭戴熊氈帽、腰配戰斧和彎刀。美麗的新娘或許是一位憂傷的中國公主,因為根據畫面內容判斷,她與貼身婢女在油燈和火把的映照下徹夜趕路,想必還有很長一段旅途。&rdo;
&ldo;或者也許,我們之所以認為新娘是中國人,是因為細密畫家為了強調她的清新脫俗,學中國人那樣塗白了她的臉,並為她畫上了一雙鳳眼。&rdo;奧斯曼大師說。
&ldo;無論她是什麼人,這位哀傷的佳麗讓人心痛。在漆黑的夜裡,由一群面目猙獰的外國侍衛陪同,穿越廣大的草原,前往一塊陌生的土地,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丈夫。&rdo;我說。接著我馬上補充:&ldo;我們該如何從她坐騎的裂鼻,決定姨父的馬是出於我們哪一位細密畫家之手?&rdo;
&ldo;翻到下面幾幅圖畫,告訴我你看見什麼。&rdo;奧斯曼大師說。
就在此時,侏儒也過來入了我們。剛才衝過來把書拿給奧斯曼大師的中途,我瞥見他正坐在夜壺上。現在我們三人一起看著書頁。
我們看見一群嬌艷動人的中國少女們‐&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