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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廬。
又是一輪藥煎完,屋內的苦香又重一層,乍一聞令人鼻腔都有些不適,樓紹卻放下一顆心,背後出的冷汗總算能歇歇,甚至還能指點煎新藥的侍女幾句。
他稍緩呼吸,繞出藥廬,剛到僻靜的山松造景處,碰巧遇上趕過來的韓王。
樓紹立即見禮,滿面風塵的韓王卻制止:「太醫令不必。我只是來問問,豫王怎麼樣了?」
「回殿下,已無大礙了。」樓紹堅持行完一禮,對豫王和皇帝共同的叔父並無隱瞞,「說來也是太醫署失職,依舊不知其中緣由,但以那女子的血為藥引,輔以針刺引毒,竟真將毒拔出。」
「……竟真有用。」韓王輕聲吐出四個字,緊接著問,「那女子呢?該如何處理?」
樓紹莫名其妙於這位閒散王爺突如其來的嚴肅追問:「自是讓她歸家。」
「怎麼歸?」
「這,如何處理,自然是王府的事,與太醫署並無瓜葛。」樓紹警覺起來,斟酌著說,「只是似有些身子不適,先前召臣前去看過,也無大礙,略有些失血造成的徵兆。豫王殿下已下令,送她歸家了。」
「那女子還活著?!」韓王脫口而出,轉瞬突然回神,趕緊找補,他壓低聲音,做出神秘的樣子,「哦,太醫令見諒,早年間我曾聽過些傳聞,說是侄兒的毒得需……」
樓紹會意,輕輕搖頭,同樣壓低聲音:「殿下若是指那江湖傳言,恐怕是傳聞誇張了,毒藥同源,只與藥理相關,和生辰八字相關,豈不成了巫術?人血倒確是一味藥引,如今想來,應當是毒性燥熱,女子為陰,故而取女子的血壓制,以護心脈,以便拔毒。至於非取心頭血,更是無稽之談。」
他回想起當時直接剖心取血還是隻取腕血的糾葛,慶幸於他一力要求先取腕血,否則真是枉傷一條性命,不由緩緩撥出一口氣,「依臣愚見,凡是健康女子的血,應當都能作為藥引,只是事已終結,臣也無處求證了。」
韓王的反應卻截然不同,藏在袖中的一雙手猛地攥緊,抓得袖口起了層層的褶皺,臉色緊繃,片刻後,才一同緩緩鬆懈:「有勞太醫令費神。如今這樣,自是雙方都好,我做叔父的,隔了這麼些年,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想來也是天命保佑,兄長在天之靈……」
他說了一通上天護佑祖宗顯靈之類的話,偶爾夾雜幾句和先帝兄弟情深的回憶,末了,又問,「既如此,不知陛下在何處?」
「應是去見豫王殿下了。」樓紹回憶,「或許不久,就該回宮了。」
獨孤行寧確實在獨孤明夷待客的廳內,但是氣氛並非韓王想像中令他焦灼的兄弟情深,反而是會令僕從焦灼的滯悶。好在廳內的侍從早已被屏退,只有兄弟對坐,隔著桌上氤氳熱氣的茶具,雙方都一言不發。
良久,獨孤行寧先低下頭,支支吾吾:「……是,這次是朕莽撞了,聽了韓王的話,就急匆匆地命人去抓。朕不知道是元家那個娘子,朕願意向她道歉。」
「並非因她是元家的娘子,或是因她認識臣與陛下。」獨孤明夷一聽就知道獨孤行寧沒真的懂,微微一嘆,「即使是她人,是販夫走卒、僕役奴隸之女,與陛下和臣俱不相識,陛下就能如此麼?」
「她不是沒事嗎?再說,朕不能……還有天下,也不能沒有你。」
「臣遲早會還政於陛下。」獨孤明夷想了想,暫且轉換話題,「陛下已十三歲了,當有判斷與定奪,過往與韓王不甚親近,何故此次輕信於他,還將草菅人命的把柄交在他手中?」
「朕沒有草菅人命。」獨孤行寧解釋,「朕是為了……」他想說為了救兄長的命,想想會招惹獨孤明夷不快,抿抿嘴唇,又忍住了。
但這種忍耐看在獨孤明夷眼裡就是嘴硬,或許是因為涉及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