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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中自然沒有先生為他啟蒙,他認識的第一個字,是師父教他念《道德經》。會寫的第一個字,也是師父讓他抄錄《道德經》,他不會寫,便仿著書上的筆畫慢慢臨摹,這般學會的。
這寫寫畫畫的過程叫他覺得有趣,時常尋了經書叫師父念給自己聽,一面聽,一面記。到了七歲時,字雖還不成樣子,到底能將《道德經》從頭到尾地默錄下來了。
沈笑來觀裡那天正巧瞧見了他默書的模樣,說他在觀中呆著可惜,不如隨自己回書院念書。觀主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當他是起了一時善心,既然謝蘊有了這麼一段因緣,自己也不好阻攔,在修書給謝時就順帶著將此事說了。
謝時人在京城,就算想親自給謝蘊啟蒙也是分身乏術。想著先叫謝蘊啟了蒙,待日後有空再接他回京好好教養,便應了此事。
結果謝蘊在書院一學就是十年。
謝時一時無語,謝蘊不在他身邊長大的確是叫自己疏忽了他的學業,可當年謝蘊參加縣試之時,他也曾看過他作的文章,只稱得上是中規中矩,毫無出彩之處,哪裡像是沈笑教出來的學生?
沈笑?
謝時忽然就想明白了些什麼,「你不參加會試,是沈笑的意思?」
「老師說鋒芒太盛則易折,讓我緩兩年再考也是一樣的。」謝蘊淡道。若是謝時瞧地仔細些,會發現他兒子一向古井無波的眸子裡在說到此事時突然閃過了一道異芒。
他和謝鸞同齡,也是同科。
只是沒料到謝鸞也會延後再考。
謝蘊的手指換換摩挲著杯盞上的花紋,垂眸不去看謝時蹙著眉頭想事情的臉。
不過就算他看了,謝時眼下也不會發現什麼不妥,他的腦海中,正被一個人給牢牢佔據了。
那人出身江南世家,八歲時就小露頭角,十六歲三元及第,先帝還親手為他倒了一杯狀元紅,羨煞旁人。二十歲時正式入內閣議政,因其行為放蕩不羈遭御史彈劾,均被先帝按下。
世人都以為他會就此一路青雲直上,可還沒等先帝重用,才過及冠的沈笑——辭官了。
叫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謝時和沈笑是同科,沈笑被倒狀元紅的時候,他就坐在下面看著。彼時少年輕狂,瀟灑不羈。
沈笑辭官的時候他也在場,當時還是太子的建德帝也在場,他們勸沈笑再考慮一下。
沈笑說:「他們都說我不適合做官,如今我試過了,證明我的確不適合。」
然後他便走了,走得乾乾淨淨,了無牽掛。
謝時輕嘆了一聲,目光複雜地看著對面淡然自若的謝蘊,「我現在算是明白你這性子是像了誰。」他振作了一下精神,現在想沈笑的事已於事無補,既然知道沈笑就是謝蘊的老師,那麼有些事情就需要他再重新考量一番了,「我本以為你還要再過幾年才能入朝,聖上一時興起指了你做六皇子的講讀也就指了,如今看來此事還需再做轉圜。」
以他原來的想法,謝蘊會試若能順利榜上有名,只要殿試結果不在頭甲,他就知會吏部將謝蘊外放三省歷練幾年之後再轉調入京。
當然,他也沒想過謝蘊能被點到頭甲。
可眼下看,只要謝蘊能進殿試,以建德帝今日表現出的態度,無論謝蘊殿試結果如何,他這個人都是在建德帝面前掛上了號,在京中留任還是外放出京就是建德帝一句話的事情。
他如今正是韜光養晦的時候,不好在建德帝眼下有太多動作。
「若是你留任京中,往後你與六皇子的關係就再也說不清了。」謝時沉聲道,「在他們眼中,便會覺得咱們謝家已站了六皇子的那一方……」
謝時還在斟酌此事的輕重,便聽謝蘊似乎有些疑惑地問道:「我與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