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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那麼防備我,」段遊聳肩攤手,「你仔細琢磨琢磨,除了我,你的同事、你圈子裡的其他同齡人,還剩不剩?」
「應該都不剩了吧?」
店裡的冷氣開得很足,姜也覺得那涼意好像滲進了身體裡,還沒消化他的話,段遊又說:「你之前應該只是奇怪,為什麼就獨獨不記得凌子,其實呢,不是的,沒那麼簡單。」
「是他把你忘記的許多事情、許多人,全部剔除在你認知世界之外,就留他一個人。所以你會有錯覺,覺得他攪亂了你的生活。」
姜也沒說話,晃了晃浸在檸檬水裡的冰塊兒,杯壁被裝得叮噹響。
「大半年前,你搬了新家對不對?那你還記不記得那之前發生的事情?」
姜也手指蜷緊,「你究竟要說什麼?」
「也子。」
段遊察覺到她的抗拒和牴觸,停頓了一下,雙手交握,脊背緊繃。
「好些事情,你只是不願意仔細想,你在消極牴觸。我知道你們呢感情深,你不願意麵對,也能理解,但這樣逃避有什麼意思?到時候越搞越麻煩。」
服務員上了熱氣騰騰的牛排和小食,段遊還點了紅酒,姜也只覺得那滋啦作響的紅肉叮在耳膜,很吵,激起一股股燥意。
「你別用那種看透我的語氣跟我說話。」姜也說完就垂下睫毛,擋住了眼裡的冷光。
「那我問你,」段遊往後一靠,抱胸看著她,「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心理諮詢師,在港城……」
姜也看見他扯了扯唇,露出了那種憐憫又凝重的表情,倏然間想到自己在醫院的時候,她也說自己是執業心理諮詢師,之前在港城精神衛生中心供職,對方也對她露出了同樣的神情。
「你也早就懷疑了對不對?」段遊深吸了口氣,「你真的是心理諮詢師嗎?你就沒有想過在國家人事人才網上查一下執業證嗎?」
「還是說你擔心,害怕?怕自己不是,或者簡單一點,你的患者有聯絡過你嗎?」
「你能找到你的就職合同嗎?和你共事過的同事,有沒有聯絡過你?你工作過的細枝末節能想得起來嗎?」
「 是你根本不願意想起來。 」
段遊一錘定音。
姜也感覺空氣的流速變緩了,有種凝滯感,周圍的空氣不是空氣,包圍著她的是無盡的砂礫,是困局,把人的臟腑都擠壓得變形,扼著她的喉嚨。
她凝神想了片刻,好像漸漸適應了那種凝滯,茫茫然看向對面的人,輕聲的,很艱澀地問:「那我做什麼的?是hr或者bd?看你的表情又不是。那我應該是做什麼的?」
她陷入了思索,「或者我是個病人?病人也會有職業,那我是做什麼的?可我也沒在醫院,我生了什麼……病?」
「你患了科薩科夫綜合症,就是短期記憶會失靈。」段遊的表情變得很難過,很沉痛。
「那我為什麼會生這種病?」
段遊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想得起來姜女士的葬禮嗎?」
「什麼意思?」
姜也驚恐地睜大眼,這話簡直像驚雷一下落在身上。因為她確實想不起,想不起她什麼時候下葬?s?,想不起什麼時候舉行過葬禮。
她霍地一下站起身來,因為動作過大,手臂不小心撞到玻璃杯,裡頭的檸檬水一下灑了出來,她根本沒心思整理,只急切地看著段遊。
「跟姜女士有什麼關係?」
「你想得起來姜女士是因為什麼原因去世的嗎?」
姜也僵直地搖搖頭,臉上血色早已褪淨,「直腸癌?」
段遊不置可否,雙手一抬,往下壓了壓,示意她坐下,「你把這段時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