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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端寧扶起他趴到床上,又把地上的被子撿起來,抱出去等人收拾,把自己的被子給了慕越。
住處沒有藥箱,陸端寧翻了一遍才確定,他又把他的小豬帶進來,塞到慕越懷裡,囑咐他說:「我去買藥,如果慕伯伯回來的時候你還沒看到我,你就告訴他。」
小豬圓滾滾的腦袋擋住了慕越的臉,陸端寧只聽到慕越很小聲地應了句「好」。
六七歲的小不點獨自買藥是件很稀奇的事,尤其是這個小不點長得粉雕玉琢,表情卻嚴肅得不像個孩子。
陸端寧被藥店的阿姨們圍聚起來揉捏了一通,好不容易扛過她們過分的熱情趕回來,卻看到慕越摟著小豬坐在房門外的臺階上,低著頭,手指不安地攪弄在一起。
「你出來幹什麼?」
陸端寧走過去,卻與慕越抬起的、通紅的眼睛撞在了一塊兒。
他哽咽著問:「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那個時候他就害怕一個人,害怕陌生的環境,害怕空蕩蕩的房間,害怕無論多大聲地喊叫都只能聽到自己的迴音。
害怕媽媽不要他了所以把他扔給陌生的爸爸,爸爸不要他了又把他扔給素未謀面的小鹿。
小鹿長得好看,脾氣也好,雖然總愛管教自己,但慕越並不討厭他。
可他為什麼還不回來?
陸端寧仍然理解不了慕越的恐懼。
可當他走過來,慕越靠過來,把額頭抵在他肚子上,他伸手摸到慕越軟乎乎的頭髮……他覺得自己摸到了他所恐懼的事物的觸角。
「越越,明年就去上學吧。」
「我說了我不去!」
「來陪我。」陸端寧說,「早上我會喊你起床,早餐看你心情吃起司麵包或者小籠包,但是你要快一點,八點路上就開始堵車,我們很容易遲到……下午五點放學,我會來你的班級門口等你,你要陪我一起回家,一起寫作業,一起上家教課。如果你累的話也可以在我旁邊睡一會兒,但是我覺得多聽課對你來說有好處。」
「……」
「越越,你願意嗎?」
在慕越的記憶裡,小鹿很少聽他講諸如讀書的重要性一類的說辭,也沒有說過覺得他的恐懼虛無縹緲、壓根不值一提。
他只是在徵求慕越的意見,問他——
你願不願來陪我?和我一直在一起?
而那時,慕越真的心動了。
半年之後,他才意識到小鹿那時說的那些好聽的話都是謊言,他入學了,可是這個學校裡沒有陸端寧。
原來全國有好多所小學,多得像眼前一晃而過數不清的黑色腦袋,他能跑遍整所學校看清所有小學生的臉,卻不知道小鹿此刻究竟在哪裡。
他在媽媽看的連續劇裡看過他,在一晃而過的電視廣告裡見過他,可真正見到陸端寧,居然還要再等半年。
慕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忍受在學校裡的半年的,在這個過程中,他幾乎恨上了陸端寧,直到他逐漸習慣周圍的一切,習慣兩點一線、循規蹈矩的生活。
再次見面的時候,慕越突然忘記了自己的恐懼和怨恨,跑過去抱住了久違的小鹿。
可是這一次,小鹿是一個人來的,他沒有帶上他的小豬。
……
記憶零碎得記不成型,那些慕越以為自己早就忘了的碎片,為什麼總會在有些瞬間那麼突然地扎穿心臟,強迫他再一次直視陸端寧受傷的眼睛。
「我——」話已經湧到嘴邊,他卻不知該不該吐露出口,「小鹿。」
「我以為你已經忘記這個稱呼了。」陸端寧朝慕越笑了一下,用稀疏平常的語氣數落他的不對,「不管你高興還是不高興、生氣或者尷尬,都只會叫我的名字,說什麼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