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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說,「你脖子後面青了。」
明明觸感那麼輕,也早就不疼了,慕越卻身不由己地顫抖了一下。他倉促轉身,避開了陸端寧的觸碰。
陸端寧蜷起手指看他:「很疼嗎?」
慕越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應他的關心。
陸端寧望過來的眼眸總是很亮,在這樣暮色四合的傍晚顯得靜謐而溫柔,慕越卻有一種要被他的澄澈洞穿的直覺,渾身血液都彷彿凝固了。
他害怕被陸端寧看穿,看穿他的貪心,既不願意失去陸端寧,又不想違背雲姣的期望,只能生硬地往後退,把一切可能的親密與曖昧都杜絕,蒙起眼睛裝看不見,還要陸端寧對此毫無怨言。
他一定是天底下最糟糕的朋友。
陸端寧對他而言是失而復得的珍寶,可他對於陸端寧……是不是一個本可以不必開始的錯誤?
陳答該囑咐的話都已經說完,幾十個社員解散開來,各自組隊自由行動。
慕越佯裝若無其事地觀察他們的動向,等他們都離開了湖畔,才彎下腰,從蘆葦叢裡拾起幾根墨青色的鴨羽,想給陸端寧看,順理成章揭過那一茬。
「慕越。」陸端寧突然叫他一聲。
慕越抬眸,看到他仍站在離自己不遠不近的地方,皎白的面容染上晚霞的緋紅,卻沒給他增添多少溫暖和善的氣質。
陸端寧像一顆樹,不管生在哪裡,是寸草不生的荒野,還是蓊蓊鬱鬱的山谷,總是最顯眼的一棵,乾淨茂盛,直衝雲霄。
一棵樹是不會難過的。
可慕越覺得他在難過。
「你是不是……一點也不喜歡我?」
他的音量不高,卻能清晰地落在慕越耳邊,叫他心臟驟然縮緊,像被巨人的手緊緊攥住,沁出酸澀的苦水。
陸端寧又問,「我以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對你來說很為難,讓你無法忍受所以寧願忘記,對嗎?」
陸端寧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怎麼會有這樣試探猶豫自我懷疑的時刻?
可他還是問了——
「越越,你已經不需要我了嗎?」
第62章
需要他?
慕越想起來,在從前,自己竟然是很需要陸端寧的。
小的時候,他很少遇到自己的同齡人。許秋嫿懶得接送他上幼稚園,慕越又有嚴重的分離障礙,願意見自己的生父已經是許秋嫿強迫後的結果,要他每天去上學更是想都別想。
慕越抱著柱子哭得像只被遺棄的小狗,哭到後面淚水乾涸在下巴上,臉頰越漲越紅,脫力般終於撒開了手,蹲在地上乾嘔起來。
許秋嫿看他這副狼狽又可憐的小模樣,難得生出一絲不忍,拍了拍他的後背,心想不去就不去了吧。
他不願意上學,希望他一起去學校的人是陸端寧,卻引得慕越激烈的反抗,還未搭好的樂高積木瞬間摔碎在地板上,滾得滿地小零件。
「我不去!我就是不去,你說什麼都沒用!」
陸端寧快要習慣慕越的喜怒無常了,撿起還算完整的一塊放到到桌面上,淡淡地問:「為什麼?」
他不理解慕越的驚惶與恐懼,也不理解他的不善言辭——慌張、羞恥、難過以及痛苦,為什麼他的所有負面情緒落到最後,只有付諸暴力這一種表達方式。
這樣是不對的。
慕越說不出理由,還覺得被陸端寧逼問很難受,轉身就回房間把自己裹成了一個拒絕和任何人溝通的球。
陸端寧沒急著追過去,先把滾落四處的小零件一個一個撿起來,然後才走去房間裡,站在床邊,隔著一層雪白的羽絨被對慕越說:「你要換掉衣服再上床——」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