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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晦暗不明,落日漸漸沉入地平線以下。路上沒有路燈,世界灰濛濛的。左立上後座,靠在覃望山的後背。疾馳的風吹亂了左立的頭髮,他問覃望山:「你出了多少錢,人家就把摩託賣給你了?」
覃望山說話的聲音不太清晰:「給了點押金,交車的時候退還。我不是那種有錢人。」
「哪種人?」左立聽得不太清楚,加大音量問他。
覃望山也大聲回答他:「我和你一樣,都是普通人。」
他們一路風馳電掣,趕在八點之前回到了古鎮景區。晚飯是在臨河小店吃的麵條,覃望山說帶他嘗嘗本地特色的三合一。左立沒有告訴覃望山他中午已經吃過了三合一,坐著等覃望山安排。
吃飯的地方是覃望山選的,座位也是覃望山選的,他特意避開臨河最佳觀景的位置,挑了大堂最裡面的座位。點好菜之後,覃望山拿了兩個鐵牌子回來,過了一陣叫到號,覃望山又起身去拿菜。覃望山端著一個託盤過來,上面架著一個方形九宮格,每個格子裡裝著一種小菜。主食是一碗蔥花雞湯細面,跟左立中午吃的棒子麵不太一樣。覃望山說這是改良版的三合一,叫九合一。
小菜是覃望山給左立搭配的,左有葷有素,甜鹹麻辣俱全。每樣份量不多,看起來令人食慾大開。劃了一下午的船,又是出力又是流汗,左立著實餓了,毫不客氣埋頭大吃,九宮格全部吃得乾乾淨淨。倒是覃望山自己那一份還剩下不少,左立笑著問他晚上是不是還有別的飯局。
覃望山沒回答這個問題,左立當他預設。吃完飯出來,左立正想說自己已經認得路,可以一個人走回去。覃望山卻預設了要送左立回去。摩托車停在飯店門口,他跟店主交代了一下,說等下會有人來取車,就跟著左立一起走。
和今天白天的行程相比,回梧心居的路變得很熟悉。夜風吹得人愜意,左立踢踢踏踏地走路,有一句沒一句和覃望山聊天。黑暗是人的保護色,當看不清迎面走來的人的表情時,便放心大膽舒展自我。左立一邊走一邊伸懶腰,覃望山落後半步,就在後邊看著。
很快到了梧心居。覃望山停在門口,對他說:「我看著你進去。」
左立說:「吃撐了,我還想轉兩圈,你先回去吧。」
覃望山點點頭,說好。話是這麼說,但他又跟著左立走了一小段,最後停在左立窗戶外那片小竹林前。他說:「你去逛吧,我這就走了。」
左立轉過身給了覃望山一個飛吻,大笑著說:「走吧走吧。」
夜色已深。左立繞著梧心居轉圈圈,他實在是很需要涼爽的風來給自己降溫。蘆葦盪裡的那個吻的溫度似乎還留在唇間,像一串舞蹈的火苗,跳躍著、灼燒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左立需要遠離火源。他覺得自己該淋一盆冷水、一場大雨,或者是像傳說裡的玉嬢一樣沉入湖底。
今夜沒有月亮,天很高很遠,星星是墨藍幕布上的碎鑽。左立慢吞吞地又走回了小竹林,他步子放慢,漸漸不挪動了。
本該已經離開的人還停在原地,靠牆斜站著,手指間夾著香菸。一點暗紅籠在輕煙之下,覃望山聽到動靜,緩緩看過來。左立的大腦炸了一下,噼裡啪啦的,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還勉強鎮定地走到覃望山面前,伸手拿掉他嘴上的香菸。
左立吸了一口。尼古丁入肺,人卻是著了魔。他問覃望山:「怎麼沒走?」
覃望山又把香菸奪回來:「抽完就走。」
左立看著覃望山把這隻煙抽完,然後湊過去,直接跳到覃望山身上去。覃望山顯然被嚇了一跳,但還是穩穩噹噹地接住了左立。左立低頭,不管不顧地吻下去。他有些粗暴地用舌頭撬開覃望山的牙齒,迷亂的呼吸噴在臉上。
覃望山氣喘吁吁地移開臉,還沒說話,就聽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