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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的清晨,阿梨已經到達了西遼水畔,翁牛特部,這裡是西遼水上游南北兩支支源的交匯處,也是通往東胡與襤的分叉路口。遊牧部落不像中原有城郭和固定的居所,他們需追尋著水草而不停遷徙,但是也有各自分佔的土地。東胡依附於南源而棲,而襤則仰賴於北源而居,從這裡沿著北源一路向前,天黑前就能再見到母親跟哥哥了。
她原以為她此生會老死中原,再也見不到這蒼蒼的藍天,茫茫的四野,然而她回來了,帶著滿身的傷,帶著對李牧的萬般不捨。想到李牧,阿梨的眼眶頓時就紅了,她喜歡他,這種喜歡跟以前她對司馬尚的喜歡不同,她從未與司馬尚相處過,她對他最多算是她一廂情願的傾慕。而李牧,她想他應該是喜歡的她的吧,如果她不是襜襤公主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喜歡上李牧的,也許是大年夜那晚,也許是前年初雪那天意外摔倒的那一刻,也許更早。兩年的朝夕相處,點點滴滴,記憶猶新。
阿梨沉浸在與李牧的回憶裡,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隊人馬已經駐在一旁好久,為首的男子痴痴地注視眼前這個身著中原男子衣裳的女子,他忽然想起了鄭國流傳的一首民歌: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清晨的翁牛特,碧草蔓蔓,花香四野,如絲的草葉上零露漙漙,在七彩朝陽的照耀下,宛如一片浩瀚無垠的碧海,波光瀲灩,煙霧氤氳。一位嫵媚動人的姑娘盈盈佇立其上,美目清揚,顧盼流轉。此般的邂逅,似乎冥冥中早有安排,她飄然而至,為他,他飛馬揚鞭,為這不期而遇的瞬間。
阿梨深呼一口氣,走去河邊洗了把臉,順便把就要滾出眼眶的淚水清洗乾淨。胡地沒有驛站,她帶的乾糧昨日就已經吃完了,然而此時是盛夏,她只要稍稍動手就能採到一些野菜,雖然不夠美味,至少不會餓肚子。她沿著河畔走了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幾棵羊腸菜,羊腸菜是胡地常見的野菜,因為長得像羊腸而得其名,根為白色,可以生吃,阿梨拔出後,就著河水洗乾淨了,就往嘴裡送,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因為多年沒吃,阿梨覺得這羊腸菜的味道似乎比以前更清甜了。
吃完野菜,阿梨又洗了把臉,站起身來,舉高雙手伸展一下筋骨,一轉身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隻兔子,阿梨暗喜,貓下腰,取下弓,裝上箭,嗖地一聲小兔便倒下了。阿梨開心地跑向前去,然而,有人快她一步先把兔子撿了起來。眼看到手的獵物就這麼被人搶了,阿梨當然不幹,大嚷一聲,道:&ldo;把兔子放下!&rdo;
那人卻全然不理會。
阿梨伸手要搶,可是那人一掌攔住了她,道:&ldo;這是我的獵物,憑什麼要我放下?&rdo;
&ldo;你的獵物?&rdo;阿梨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個大男人,大白天的,他的臉到底有多大?竟然可以如此睜眼說瞎話?&ldo;這明明是我的獵物!&rdo;阿梨道。
&ldo;如何證明是你的獵物?&ldo;那人問。
&ldo;看它身上的箭!&rdo;阿梨理直氣壯,她的箭上都刻了三道槓的。
那人輕蔑地笑了一聲,把兔子遞給阿梨,道:&ldo;自己看!&rdo;
阿梨一看,氣焰頓時矮了一截,那確實不是她的箭。阿梨四處望一望,她的箭落在不遠處的草地上,跟另一支裝著尾羽的躺在一起。阿梨心下一驚,此人箭術非同一般,是個一箭雙鵰的高手,能把她的箭擊開的同時還射中了兔子,看來是個找茬兒的。從他的口音與穿著來看,應該是東胡的貴族,阿梨不想惹出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