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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白芷的歌裡挑了幾首她喜歡的,一共錄了三首。因為白芷時不時的發病,所以那三首歌錄得很是緩慢。但是最終還是弄了出來,我和她對那三個deo抱以了很大希望,把它們當作改變我們生活狀態的唯一籌碼。
「當然,我們還是想得太過簡單了,投出的deo,連著幾個月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我去找之前合作過的經紀,得知大多唱片公司根本不會聽郵寄到公共郵箱的deo,之後我又託他幫我找了些合適的人,寄去了deo。
「這次倒是得到了回復,回復是:曲風清新但沒有特色,歌詞不知所云。」
「為了不讓白芷難過,我沒把結果告訴她,但是時間一長,白芷也大概猜到了結果,她又開始沒日沒夜地寫歌,想要突破眼前的窘境,可那時的她明顯不在狀態,寫得很是艱難,又毫無成效。
「那一段時間,我總能看到她抱著吉他坐在桌前,望著桌上被劃得亂七八糟的白紙靜靜出神。有一次我甚至看到她用拇指將握在手中的原子筆撅斷,斷口處的突起狠狠地扎進她的手指。可她卻不放手,仍是拼命地下按,等到我去掰開她的手指時,碎裂的塑膠紮了進去,扎得鮮血淌了滿手。
「那個時候,我才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我去了她的房間,發麵抽屜裡多了好幾個藥瓶。她停了藥。每個月我都會按時到藥房去開藥,她沒有吃,也不捨得扔,就把那些藥齊齊整整地碼在抽屜裡。我看了藥瓶的數量,知道白芷已有好幾個月不再吃藥,向前推算了一下,她停藥的時間大概就在我勸她回老家之後。
「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什麼不再嗜睡,又為什麼開始頻繁地發病。」
「我去找白芷對峙,白芷沒做任何狡辯,卻也不願繼續服藥。她寧願繼續承受病症帶來的痛苦,也不要再變得昏昏沉沉。她說,她要清醒,要寫歌,要唱歌,要讓一切都變得好起來。而那時我說……
「白芷,不會好起來了。」
「我和白芷吵了起來,我告訴她,我不再支援她,我要和她一起回她們的老家,我還會去找個工作。我會照顧她,但我們不能再去演出了,不能在把生命浪費在一個永遠無法達成的目標上。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話,會讓白芷感到很痛苦,但那一刻我不在乎,我甚至覺得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要傷害白芷,故意去宣洩自己的怒氣。
「白芷告訴我,她必須要唱歌。我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什麼沒有音樂就活不下去的鬼話,我幾乎是在命令她,命令她不要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她要好好治病,而我要去找一份工作。」
「那時白芷的情緒已經很低落,但我卻沒有在意,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中。當她說,唱歌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不唱歌,她就什麼都不是了,她就會成為一個永遠的負擔時,我說。」
「我說,你已經是了。」
於凱咬了咬牙,把某種激盪的情緒壓了下去。
「爭吵過後,我把自己關到了的房間裡。你說,一個什麼樣的人,會在和躁鬱症的患者爭執後,轉身離開,把她獨自留下?
「也許那個時候,我沒有料到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許我料到了,我仍舊把她留下,只是因為我的心裡期待著那個結局。
「然後,然後就發生了。我沒有聽到窗戶開啟的聲音,但我聽到了樓下的尖叫。」
於凱停下了講述。他沒有去看陸憐生,只是側著頭,盯著屋內的一個角落。
沉默的空氣像是有了形質一樣,重重地壓在兩人心上。過了好大一陣子,於凱終於抬起頭,他望入陸憐生的眼,把自己的絕望,痛苦,一點點投射到陸憐生的眼中,他說:「憐生,我講完我的故事了。該你了。」
他說:「告訴我,這些都不會影響你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