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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敢斷言,這世間如陛下這般,以一人之風采,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之人,百年之內再無來者。」
「以前我總和你的父親說,姚卿你看看凌雲,識大體會做人,懂得退而求其次,跟你這疾惡如仇的個性完全不一樣,你該像你兒子好好學學。」輕嘆一聲,啟帝再道,「如今看來,你和他倒也並無不同,你說了一大圈,為的就是要對朕說這一番理論吧。」
姚凌雲聞言,也不否認,再一笑,說:「父親的風骨,尋遠不能及。」
「世人都道是朕力挽狂瀾,平定中原亂世,創立大襄王朝,但若沒有九弟和孟軒,又豈會有朕一統天下的一日,五十多年前,我兄弟二人與孟軒在漢陽河畔初相見,相談甚歡,結伴遊湖,而後數十年,風風雨雨,國土興旺,我們三人榮辱與共,一直在同一條船上。」提及往事,燕湛不覺柔了眉眼的稜角,亦淡了周身的風霜,「五十年前,多美好的時光啊,而今山河依舊,故舊凋零,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我熟悉的人和事,都已經不存了。」
英雄最是懼怕寂寞。
寂寞是會死人的,孤獨殺人尤勝刀劍。
姚凌雲的心漸漸下沉,過了很久,他道:「陛下,還請節哀。」
啟帝搖頭一嘆:「這句話該是我對你說的,節哀。」
姚凌雲:「父親求仁得仁,尋為他慶幸。」
啟帝點頭。
正如姚凌雲之前對彥清所講的,燕驍和姚孟軒的決定,啟帝最是明白,亦不會幹涉。
「你的意見朕會考慮,此事容朕思量。」
他是大襄王朝不可取代的支柱,即便如今,他退居幕後,可他的威嚴仍在,有他在,番邦四海才不敢妄動。
然終有一日,他會死。
如果那些承載他福澤的子嗣,沒有體會過他的艱難,那當他不在支撐這個國家時,後繼者又怎麼會知曉如何負重。他們也許會因此而喪失了前進的方向,所以他必須慎重,慢慢卸下重擔,教會他的繼承人如何承擔。
話已說盡,姚凌雲也無他法,只得點頭。
日頭西沉,打在人身上的日光漸漸下移,落在了地面上,塵埃浮浮沉沉,將室內的氣氛烘托的靜謐而又安詳。
啟帝已許久不曾與人這般閒談,他現在有點放鬆,語調也不自覺地舒緩了下來。
「聽傅安說這次西域諸國進京拜謁,烏孫王也會來。」
姚凌雲頷首:「是的。」
「當年那件慘案,便是烏孫給西南王提供的幫助,才讓西南王的計謀有機會得逞。」回想曾經,啟帝神色微漾,卻也還算正常,叫人查不出端倪,「那役過後,燕式一脈,子嗣凋零,那一夜辰兒親生經歷。」
但姚凌雲是誰,天下第一才子最是擅長察言觀色,他透過啟帝的表情,聯想到啟帝話中的深意,斟酌道:「若這是陛下給大殿的考驗,我相信他能處理好。」
與聰明人說話,最是省力。
燕湛:「哦?尋卿何來自信?」
姚凌雲篤定道:「因為他是燕辰,尋還是那句話,有他在,大襄山河可定。」
啟帝笑道:「那朕,就拭目以待。」
簡單的對答過後,是沉默,天色漸晚,姚凌雲該離開。
「姚卿。」
啟帝突然轉變語氣,鄭而重之道。
姚凌雲站了起來,肅容正冠襟,恭恭敬敬地朝啟帝跪下,一拜。
「這話是當年你父親贈與朕的,現在朕將他轉贈予你。」頓了頓,啟帝說道,「有血有肉的黎民蒼生便如那載舟之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姚凌雲:「微臣謹記。」
時至黃昏,西邊雖殘陽未盡,卻已被皇城內層層疊起的亭臺高樓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