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糯米涼糕(第1/2 頁)
今日早朝,昭仁帝收到了不少於二十封彈劾崔知宜的摺子。
明面上是彈劾崔知宜德行不修,但其實都在拐著彎敲打昭仁帝,提醒他不要忘記崔氏之禍,不要忘記先帝臨終前的旨意。
一整個早朝,聽御史臺和六科給事中從夏桀商紂唸叨到安史之亂,吵得他頭疼。
但由於天兗以武建國的特殊性,他又不得不對文臣言官百般容忍。
前朝末年,諸侯割據混戰。天下四分五裂,戰爭頻仍,民不聊生。
天兗王朝的開國皇帝澹臺屠,出身草莽,揭竿而起,一步一步打下了整個天下,結束諸侯割據征伐之亂象,建立一統國家,國號天兗。
但問題在於,象徵著天子君權神授的九鼎,在混戰中遺失。
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將天下劃分為九州,令九州各自上貢青銅,以青銅鑄造九鼎,並將九州大地的名山大川、奇珍異獸鐫刻於鼎身。
從此,九鼎便成為了大一統王權的象徵。
《史記·封禪書》有言:“遭聖則興,鼎遷於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淪沒,伏而不見。”
自此,九鼎,被與社稷興衰相掛鉤。
人們普遍以為,只有可以締造太平盛世的中興之主,才能得到九鼎的認可。
而若君主昏庸,王道沒落,九鼎則會像周顯王時期,沒於泗水之下。
澹臺一族雖建立了大一統王朝,但九鼎的缺失,卻使其顯得德不配位。
在前朝遺老,和講究正統傳承的儒林士子心中,澹臺一族終究不是天命所歸。
太祖皇帝澹臺屠的臨終旨意,奠定了天兗朝重文抑武的傾向。
太宗皇帝一朝,雖南征北戰不斷,但對文臣的尊崇卻始終與日俱增。
直至昭仁帝一朝,重文抑武的風氣被推至了巔峰。
所以言官的筆,萬萬得罪不起。
昭仁帝做了這麼多年皇帝,日日在後宮前朝的勾心鬥角中打轉,按理說修身養性的功夫應該極好才是。
但今日朝上,聽言官們將崔氏和崔知宜鞭笞得體無完膚,他心中突然莫名煩躁,這金臺御幄,他是一刻都坐不下去。
於是,當御史中丞捋著鬍子引經據典,提醒昭仁帝提防姻親之禍時,孟祀禮揚了揚手中的拂塵,第一次沒規矩地打斷了大臣的話,以陛下身子不適為由,宣佈退朝。
若換做平時,昭仁帝也算是深入貫徹了“忠言逆耳利於行”的道理,但這一次,他卻一反常態地流露出了些許叛逆的小兒心性。
言官越是上書反對,他越是鐵了心想將崔知宜復位。
出了垂拱殿,昭仁帝的步子明顯比往常更加急促,他板著臉,面若冰霜,大踏步往文徳殿走去。
孟祀禮邁著小碎步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
越是脾氣好的人,一旦動怒,越是嚇人。
“孟祀禮。”
“奴才在。”
“今日朝上一事,你如何看?”
孟祀禮聞言,身子不覺放得更低了些,賠笑道:“奴才惶恐,早朝所議,茲事體大,奴才怎麼會懂得這些。”
昭仁帝偏頭掃了他一眼,冷聲道:“讓你說你就說。”
“這……”孟祀禮猶豫再三,斟酌道,“奴才只是覺得,朝中能人輩出,訊息也靈通,不過僅僅隔了一夜,便寫好了這麼多摺子,這要換做奴才,莫說一晚,怕是半月也寫不出。”
昭仁帝停下腳步,回身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孟祀禮抬起頭,迎著昭仁帝的目光笑了笑,憨直又老實。
待進了文徳殿,孟祀禮服侍著昭仁帝脫下朝服,換上了出宮所穿的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