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天下陵 (五)(第1/2 頁)
世上的法律,都是會有漏洞的。
對於法律漏洞的利用,也並不是什麼禁忌。
有很多人用法律的漏洞為自己牟利,也有許多人用法律的漏洞來洗清自己的罪孽。
這在貴族們眼中都是正常的事情。
可是唯獨,唯獨法律的漏洞,不應該由制定法律的人講出來。
制定出有漏洞的法律,這沒有什麼。
可制定出的法律,你自己都很清楚漏洞在哪裡,但就是不去進一步修改,這是什麼意思?
不僅不修改,還把這漏洞當成禮物,送給別人,這又是,什麼意思?
以當今的那位秦王陛下的性格,他知道了這件事情,會做什麼呢?
他會怎麼想呢?
隗狀稍微動動腦子就可以猜到。
——你們是不是勾結起來,把將要推行全國的法律作為一種為自己的小團體牟利的東西?
你們是什麼居心?
想要謀反?
這件事情誰是主謀?
隗狀不敢拼一把秦王政會否對自己網開一面。
他心裡很清楚。
當今的這位秦王政,對誰都不會網開一面。
他對於他所能見到的一切的壞他事的人,都有著最深沉的敵意!
他不會放誰一馬。
他會做的,只有把那人的頭蓋骨掀下來,閒暇時刻,敲一敲那頭顱,問上一句:你為何要礙朕的事呢?
而最為用心險惡的事是,鞠子洲這狗東西,他為什麼忽然就要講法律的漏洞給自己聽?
他怕不是受了秦王政的指使來故意做出這等事情的吧?
隗狀不知道“釣魚”這樣前衛的詞彙,但類似的手段,他自己就經常用,所以很是瞭解。
鞠子洲看了隗狀一眼。
飛熒有些不滿看向隗狀。
老頭,也太不知趣了!
隗狀感受到自己兒子的目光,暗自嘆息。
能力如今是有些了,可是眼光還差一些。
飛熒是真的很想要跟鞠子洲聊一聊的。
《剝削經》雖然被大家一隻當做反面典型來罵,可是所有的人,所有讀書人,所有當權者,都只是罵而已。
罵這書缺德,罵這寫書的人喪盡天良。
卻,始終沒有人說它不對。
這本書,是對的。
儘管它可能很缺德,很喪盡天良。
但它對。
飛熒就是因著這本書,才去做出了一些嘗試。
隨後他因此發家,得以在父親面前喋喋不休,原本趾高氣昂的嫡長兄如鵪鶉一般在他面前縮首。
這樣的變化,飛熒覺得是《剝削經》的功勞。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受世界鍾愛的天命。
原本是家中不受待見的庶子,不說受到排擠,但人生晦暗無光是肯定的。
一朝他起身,發現大家都在罵一本書,他也就用攢了的錢去買了一卷這書,打算在宴席上跟大家一塊罵一罵,增進一些與那些備受關注的嫡子們的共同話題。
但這麼一買,就彷彿困龍昇天。
他從中看到了許多東西。
一層層的規律,彷彿鐵網,將世界圈住,一切的人、物、變化都在這鐵網規定的網格當中跳動。
不是從一個格跳到另一個格,就是從這一頭跳到那一頭。
這是比以往他所見到過的任何經書都要可怕的學問。
這是比以往任何經書都要不講人性、不講道德的經書。
但這經書,叫飛熒看到了希望。
他於是開始踐行。
於是他踩在了風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