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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晠舒緩了神色,&ldo;我喜歡與皇嫂說話,旁人總是虛套,而你卻是喜歡說實話的。&rdo;
我含笑著望了望殿外夜色,囑咐道:&ldo;快些出宮吧,再晚宮門就要落鎖了。&rdo;
蕭晠長袖揖禮,隨著內侍走了出去。
我從宮女手中端過醒酒湯往方辰殿正殿去,見蕭衍坐在御座上,向後倚靠著縷雕嵌珠的椅背,臉頰若一塊紅璧玉,透出不自然的倦色。我欠身坐在他身側,將醒酒湯端到他嘴邊,他看都沒看,就著我的手一飲而盡。
&ldo;方才在外面和晠弟說話了嗎?&rdo;他低頭撫弄著我腰間垂下的攢絲絛帶,狀若不經意的問。
我料想內侍早就來回稟過了,便說:&ldo;是說了那麼幾句,齊王好像挺惶恐的,內心有些怕陛下。&rdo;
蕭衍靜若潭水地說:&ldo;他是太過謹小慎微了。&rdo;
我心想,或許就是他謹小慎微,所以才能讓蕭衍稍稍另眼相看。見我沉默不語,蕭衍攬住我的腰,問:&ldo;在想什麼?&rdo;
想什麼,近來他似乎特別喜歡問我在想什麼。我拖長了語調,說:&ldo;在想,衍到底是喜歡謹小慎微的人呢,還是喜歡仗義執言的,我要不要揣摩下聖心,表現得好些,讓你更喜歡我一點。&rdo;
蕭衍箍在我腰間的手緊了緊,笑說:&ldo;你就做你自己,你是什麼樣的,我便喜歡什麼樣的。&rdo;
心緒糅雜萬千,我認真地反問:&ldo;那若是做我自己,會意氣用事,會衝動莽撞,會逾越了邊界,衍不會生我的氣吧。&rdo;
一壁燭光搖曳如波,照出他深沉似海的面容,那樣溫脈平靜,卻讓人覺得深不可測。他悠淡地回我:&ldo;孝鈺,有我在,不會讓你逾越了邊界的,即便是已經逾越了,我也會把你拉回來的。&rdo;
他的回答讓我極為不安。猶如被人圈養在了溫暖舒適的金絲籠裡,享受了許多優待,但是主人卻時刻提醒著不能往籠子外面飛,所有的縱容與寵愛僅限在這個籠子裡。
蕭衍低頭整理了下衣襟,散漫地說:&ldo;孝鈺,今夜跟我回太極殿吧,明日無早朝,我也不打算召見朝臣,樂府司新招來一批樂姬,咱們也偷得浮生,聽聽曲兒。&rdo;
我只有應和他,為他披上黑狐裘鳳雉大氅,和他一起回了太極殿。
---我以為蕭衍是有心要和我獨處,但第二日才發現他還請了鳳誠將軍範栩,在偏殿擺開了座椅點心,樂府司也不敢怠慢,召了十餘個樂姬進來,琵琶,箜篌,古琴,蘆笙……彈奏著新編的清商樂。
彈到第二闋的時候我見蕭衍微微偏了身,似乎著意去看哪個樂姬,便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碩大的金絲箜篌後面,依稀掩映著一個垂眸撥弄琴絃的身影,柳葉眉,兩頰微鼓,白皙若雪的肌膚,一雙靈秀清透的眼睛,唇上是桃色胭脂,看得我一陣恍惚,好像在照鏡子一樣。
蕭衍微抬摺扇,魏春秋忙不迭地叫停,躬著腰等蕭衍吩咐灩。
玉質摺扇往前一指,正堪堪落到彈古琴的女子方向,魏春秋慌忙踮腳去看,快步過去到女子身邊,低聲道:&ldo;陛下召你,到前邊兒回話。&rdo;
隨著她走到跟前,範栩也覺出些異樣來,視線不住地在我和那女子之間巡弋,面露驚嘆。
她穿了一身玉色絲裙,在裙袂和袖間繡著蘭花,髮髻高挽以玉釵為飾,整個人在一片奼紫嫣紅中顯得姣美出塵。
蕭衍問她:&ldo;你叫什麼名字?&rdo;
她跪在地上,怯生生地抬了頭,說:&ldo;奴婢名叫寧蘭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