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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仔細聽著，修長的手指搭在案几上，說道：&ldo;南部州郡的駐軍並不算少，除了各府衙散軍外，還有淮西範瑛的五萬精兵和閩南忠勇公盧方奎的十五萬精兵，可為何連區區匪寇都剿滅不盡?&rdo;

蕭晠猶豫了一會兒，緩慢道：&ldo;皇兄既問了，那臣弟就說。南方匪患不絕，並不是朝廷無力剿滅，而是長久以來淮西郡公與忠勇公駐軍仰賴天恩，從朝廷領受了太多糧草補給，他們越是備受器重就越會想，朝廷如此厚待他們，便是為了他們為剿匪而盡力。若是有一日，匪患絕跡，朝廷再也用不到他們了，那麼手握重兵統帥一方的他們怕是會成為君王眼中的釘刺，難免兔死狗烹的結局了。&rdo;

殿宇內是曲水流觴的汀淙之聲，沉默若玉壺中流淌出的酒，有著琥珀般溫潤玉澤的觸感。

蕭衍驀然笑了，&ldo;如今，這樣的實話也只有晠弟敢說了。&rdo;

蕭晠卻似萬分惶恐，&ldo;這是臣弟一家之言，一切自有皇兄聖斷。&rdo;

蕭衍端起茶甌抿了一口，思慮著說道：&ldo;其實朕早就察覺這淮西與閩南的駐軍只在伸手向朝廷要錢糧時積極，真正做起戰來，不見得多麼賣力。可偏偏現在動不得他們，一動他們，南部州郡便要亂了，再加上匪寇，大周的半壁江山恐怕都會不得安寧。&rdo;

蕭晠稱是：&ldo;臣的封地便在南方的贛州，這些年見得太多，不少官吏靠著剿匪升遷，自知匪患絕禁之日便是他們升遷無望之時，所以才在自己手底下留了口子，不對匪盜斬盡殺絕。他們也是自持朝廷不會動他們，一來有功，二來還得指望他們剿匪，殺了他們再選上一批官吏，難保不是這樣子，況且還比不上他們經驗老道呢。&rdo;

內侍供上了新茶，魏春秋替他們斟滿茶甌，滾燙的香霧飄轉而出，將他們的面容映襯得有些模糊。

蕭衍斟酌了許久，緩慢說：&ldo;你與康王在京中許多年，朕這幾日想著，是時候放你們回封地了。&rdo;

此言一出，殿內陡然安靜下來，各個斂息屏氣，連蕭晠都很是緊張地覷看蕭衍的臉色。

蕭衍驀然笑道：&ldo;晠弟不必緊張，朕知道你的封地貧瘠，又時常受匪盜騷擾之苦，所以此番朕想讓你和康王換一換封地。你去他的洛州好好享幾年福，而他去你的贛州好好替朝廷出幾年力。&rdo;

蕭晠怔了怔，顧慮道：&ldo;康王兄怕是不願。&rdo;

蕭衍端起一抹雍容懶散的笑意，緩緩道：&ldo;自昭德太子死後，他便是先帝長子，不管是為臣還是為兄，這都是他應該做的。他若是不願，便是失德，不配其位，朕更與他沒什麼可說的了。&rdo;

站在鳳絲鷲紅檀木屏風後，不知覺沙漏更陷，我摸了摸醒酒湯已有些涼了，便又反身回去熱一熱。再出來時正碰上內侍送蕭晠出宮，他挽著褚色朝服袍袖，失神落魄地走著，我們離得很近時才注意到我。

&ldo;皇嫂。&rdo;他躬身揖禮。

我道：&ldo;齊王不必多禮。&rdo;又看了看內侍手裡舉著的紅錦宮燈，問道：&ldo;這是要出宮了?&rdo;

蕭晠點了點頭，淡然道：&ldo;臣弟怕是很快就要回封地了，這一趟也算是跟皇嫂道別了。&rdo;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與他雖不像蕭暘那般玩鬧親近，可也是總角之交，萬沒想到有一日也能這麼疏離。我便聚起一抹笑，說：&ldo;這是好事，早些回去也能過得安穩些。&rdo;

蕭晠些許木然地點了點頭，透出略帶僵硬的笑意：&ldo;皇兄說，要讓我和康王兄交換封地。&rdo;

我早已在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