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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初見她的那天，在後院的禪房裡，她主動與他握手，對他嫣然一笑，問他你認識我嗎?原來那麼早的時候，她就是有備而來的。

黎夜光不否認自己當初接近餘白確有目的，也確實隱瞞了身份，她也不否認自己騙過他，但她總該有為自己辯解的機會‐‐她想過要坦白一切的!&ldo;我一開始是隱瞞了你，但那時候我不知道你姑媽不在了，等我想和你坦白的時候，才知道你姑媽竟然去世了，所以我不敢說……&rdo;

&ldo;是不敢說，還是不能說?&rdo;季師傅打斷她的話，&ldo;如果你說了，餘白就不會上你的當，更不會跟你下山修壁畫!&rdo;

&ldo;不!&rdo;黎夜光大聲說，&ldo;我是到了六月才知道的。&rdo;

餘白黯淡的目光忽地閃了一下，像是要為自己找一個理解她的理由，&ldo;你是因為這個……所以那時候才會拋棄我?&rdo;

可是黎夜光咬牙，搖搖頭，&ldo;不是。&rdo;

&ldo;那你這次來餘家山找我，為什麼一直不說，你又有什麼不能說、不敢說的呢?&rdo;餘白不明白，他是當事人，如果連他都不是她忌憚的理由，還有什麼能讓無所畏懼的黎組無法開口?

黎夜光握緊拳頭，任由疼痛肆虐，她很清楚這件事如果她先坦白，就還有機會說清楚，若是她晚了一步，憑她怎麼說也不過是越描越黑。她沒有理由為自己開脫任何，只能實話實說，哪怕此情此景這樣的話聽起來無比殘酷。

&ldo;因為我知道你不能一心二用，所以想等你畫完壁畫再告訴你。&rdo;

一句話，萬箭穿心。

餘白怔了好一會，慘烈地笑起來，那笑冷得像一把冰刃直插進她的胸口，&ldo;說到底你還是在乎我能不能拿獎，怕我畫不好會影響展覽，對吧，黎組長!&rdo;

&ldo;是你說要拿金獎來證明自己，我以為這對你來說很重要。&rdo;是啊，她害怕他畫不好，因為她希望餘白可以贏，證明他沒有配不上她，證明是她錯了，那麼她就可以坦然地向他道歉，讓他相信他很優秀，他不該有任何的自卑，更不該擔憂她會不會再次拋棄他。他有足夠的勇氣踏入山下的世界，就應該有足夠的自信相信自己值得她喜愛。

他們的感情始於欺騙，黎夜光知道那很脆弱，所以重新開始的時候，她就下定決心要讓這份感情是平等的，但她卻忘了一點，對餘白來說誰更喜歡誰、誰付出多一些都沒有關係，他要的是真誠，也只有真誠。

&ldo;很重要?&rdo;他亮若星辰的眼眸碎成了片，乾淨清澈的聲音透出撕裂般的絕望，就連那顆為她跳動的心都被捏碎了，徹徹底底死了。

&ldo;你竟然會覺得金獎、成功，對我很重要?!我要拿金獎是因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麼喜歡你卻不得到回報，我不甘心被你騙了卻還是忘不掉你!黎夜光，我不甘心……你騙了我一次，我竟還會相信你不會騙我第二次，可結果是你一直都在騙我……&rdo;

他不想聽她解釋，她也無從辯解，一切塵埃落定。

她只問了一句，&ldo;如果我一早就和你坦白，你會不會聽我解釋，會不會接受我?&rdo;

餘白一怔。

季師傅堅決地說：&ldo;當然不會!你是他女兒，就是我們餘家的仇人!&rdo;

黎夜光兀自笑了一下，&ldo;那……還好我沒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