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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白黑白分明的雙眼還微紅著，細細的血絲襯得他眼瞳幽黑、冷厲決絕，&ldo;去藝源美術館。&rdo;他又重複了一次。

季師傅從未見過餘白有這般神色，一時愣住了。他雖然希望餘白從此和黎夜光劃清界線，但一切的出發點是希望餘白過得好，可現在的餘白……會因為離開她而變好嗎?

桌上還放著三黃湯，苦澀的氣息充斥著整間屋子，黎夜光拿著相框靜靜坐著，她記得這張照片是她八歲生日時拍的，那時候黎為哲剛剛升職成副所長。相機是新買的，照片是陳式薇給他倆拍的。本來還有一張全家福，陳式薇走了以後，她就把照片撕了。

現在想想，是一件挺幼稚的事，因為照片撕得掉，記憶卻不能。

她用手指點了點照片上的黎為哲，苦澀地笑了一下，&ldo;你沒有搶走她的機會，為什麼要辭職呢?&rdo;

&ldo;你以為你很善良、很無私，但你根本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殘忍。&rdo;

黎夜光跟著父親從嘉煌離開後，因為黎為哲一時沒找到新工作，他們就先回了老家。黎夜光的老家是一座四線城市，小地方，人口不多，家家戶戶說起來都好像是沾親帶故的，所以誰家出一點事，不出三天就傳播開了。黎為哲帶著黎夜光回老家，就成了當時的新聞。

&ldo;老黎家那個獨子，本來大學畢業直接頂崗到他爸單位的，供電局喲，多好的鐵飯碗，非不肯，跑去學什麼考古，還去沙漠裡工作了!&rdo;

&ldo;可不是，結果兩個老婆都跑啦，哪個女人不想嫁個工作穩定的。聽說第一個老婆是他大學同學，還是高幹子弟，叫人家去沙漠吃那個苦，能不跑嗎!&rdo;

&ldo;兩個老婆就生了一個女兒，老黎家要絕後了哦!&rdo;

在老家待到第二個月的時候，新聞過了風頭，媒人開始上門了，張羅著給黎為哲介紹物件。黎為哲就提了一個要求，能接受他繼續做考古工作的就行。媒人一聽，這哪敢介紹，跑得比兔子還快。

黎夜光的奶奶一心想要個孫子，見兒子如此固執，免不了要從黎夜光下手，&ldo;夜光啊，你也去勸勸你爸，別整天在外面瞎跑，搞什麼研究，腦子都搞壞了。讓他回來做個老師，再給你找個媽媽，不然以後誰照顧你啊?&rdo;

十歲的黎夜光冷漠地說：&ldo;我不用人照顧，等上了初中就去住校。&rdo;

&ldo;你這個孩子!&rdo;黎夜光的姑媽早前聽說哥哥要去美國，還算著日後把自己孩子也送去，哪知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哥哥失業就算了，還帶著個拖油瓶回來，&ldo;要不是你，你爸能這樣?你媽走的時候，你不會哭、不會鬧嗎?現在不勸你爸還添油加醋!你是巴不得你爸過不好是吧!&rdo;

&ldo;腿長在她們身上我管得了嗎?姑父天天去喝酒你都管不住。&rdo;那時候的黎夜光像只刺蝟，誰若是惹了她，她必然是要反擊的。

&ldo;呵……瞧她這張嘴!&rdo;姑媽臉色一沉，&ldo;難怪兩個媽都不要你，真是個掃把星!&rdo;

&ldo;我不是掃把星!&rdo;她大聲怒吼，&ldo;我也沒有撒謊!我本來就是要去美國的!&rdo;

&ldo;就你還去美國?&rdo;姑媽冷冷一笑，&ldo;我看你不但是掃把星，還克你爸!你一出生你媽就跑了，連你媽都嫌棄你，在這個世界上，誰還會喜歡你啊!媽都不要的孩子，就和路邊的野狗一樣!&rdo;

姑媽最後那句話，黎夜光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無論日後她如何道歉，黎夜光都無法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