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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聞鏡心裡咯噔一聲，但他迅速鎮定下來道：&ldo;不是燭臺倒了麼……又把稻草燒著了。統領這話是什麼意思?&rdo;

章沉只是拿眼睛覷他：&ldo;你可能還不知道，那火只是障眼法，他是被人救出去了，我細細檢視了幾日，發現門下的石階上竟有一串乾涸的血跡，淅淅瀝瀝，倒沿了東城一路。&rdo;

馮聞鏡的心起起落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ldo;原來是這樣，那您的意思是?&rdo;

&ldo;他怎麼死的我不管，只要真結果了就行。&rdo;章沉靠在椅背上，眼睛始終盯著馮聞鏡：&ldo;太子也許還在外頭呢，不能再留一個禍患‐‐你說呢?&rdo;

馮聞鏡額上冷汗直冒：&ldo;是……&rdo;

章沉沉吟著道：&ldo;你派些人馬，也不用大張旗鼓，私下搜搜‐‐看看哪家新收了什麼人沒有。&rdo;

第31章 心悸

畢竟年少恢復得快，謝臨的傷勢雖重，還是一日日好起來。

養傷期間，倒是和同苑的人逐漸熟稔。

十幾歲的謝臨覺得自己越來越堅強，上藥時可以忍著痛不哭。卻又好似愈加柔軟，像是被開啟了殼子，可以吸納他人的情緒。

總是容易鼻酸，比如同時養傷的中年男子不厭其煩地問：&ldo;我兒子馬上要來看我嘍，你們看我的精神有沒有好一點兒?&rdo;比如那個男人，總凝視江琛睡著的臉……好像和他人共處一室，也沒那麼討厭。

只有小春寶，他白日裡縮在床上，只偶爾和謝臨搭幾句話，到了夜晚也睡不踏實，好幾次，謝臨都聽到了他嗚嗚的啜泣聲，知道他再次陷進了夢魘。

謝臨不禁暗自嘀咕，那傷，怎的讓這孩子心結如此深?

有一天，春寶的父親終於現身了，他回老家籌了筆款子，帶給了深柳堂。

這兩鬢斑白的男人是春寶的親爹，已生養了八個兒女，等春寶生下來後實在養不起他，便把兒子送給了京城裡沒孩子的普通人家，誰知道沒兩年，女主人就生下了雙生子，春寶也從傳家根苗變成了多出來的一張嘴。後爹一思量，他那遠方親戚當了東宮裡的大太監，正缺個伶俐孩子伺候，不如就此把春寶閹了送進宮。春寶年少，捱了那一刀，直哭得撕心裂肺，從此性情大變，誰知人還沒來得及送進宮，那邊兒就改朝換代了，太子都保不住，那大太監自然也倒了黴，落得被抄家發配。可憐春寶又被人一刀砍在背上暈過去，直到親爹聽聞後偷偷跑進那太監家裡，才把孩子背出來。

一說起往事，老父親又紅了眼眶：&ldo;你說這算什麼事兒，當時要是能進宮也好，這白白讓孩子捱了一刀，以後怎麼過活呢?&rdo;

謝臨喃喃說：&ldo;早知如此，當時就……&rdo;

就怎麼樣呢?讓那太監把春寶放掉?還是想法護住他?

宮裡那麼多小內侍，也許多的是和春寶一樣的故事?說起來，那些人其實也都是小孩子，但是自己為什麼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孩子看待過?任他們低著頭給自己穿鞋，跑著為自己遞馬球桿，念書時替自己挨罰。

也只有在這時，親眼看見那抖動的肩膀，親耳聽過絕望的哭泣，才知道那在地上匍匐的身影也是人，也有無限辛酸和慘痛。

謝臨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那父親兀自嘆口氣：&ldo;這也是各人的命吧，除了受著，還能講什麼呢?好歹，還有一條命在吶!&rdo;

夜晚，謝臨忍不住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