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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垂著頭，不說話。往事哽在心頭，他的表哥，他的沈均，半兒，太液湖中的水榭，自己未翻完的書，還有塵封的古帖……就這麼，再也沒有音信，再也沒有交集，所有的人和事，輕飄飄的散在了空中，像一團煙，一場夢。

陸有矜遲疑道：&ldo;你……你若憂心誰的下落，我可以為你去尋。&rdo;

謝臨抬起頭，看著陸有矜的眼睛。這是一雙很真摯的眼睛，他的眸光不鋒利，卻看出了自己所思所想。

但他能相信這個人麼，經了欺騙後的謝臨自然而然地對他人防備忌憚，再說他又如何去尋呢?謝臨沉吟半晌，終究道：&ldo;不必麻煩，我也不知……不知去何處尋他們。&rdo;說到此，謝臨鼻子發酸，他側過頭，不再說話。

陸有矜看著謝臨乖乖的後腦勺低垂，手掌一動差點按捺不住撫上去，但最終只道：&ldo;別多想，他們也是盼著你好，你好好養傷，讓他們放心。&rdo;

&ldo;你說，我的腿還能好嗎?&rdo;謝臨動動嘴唇，終於問出了自己最恐慌的心事。

&ldo;自然。&rdo;陸有矜毫不遲疑，似乎他就是天底下醫術最精湛的人：&ldo;等你傷好了，我們便一同騎馬去諦音寺。那日爬山，還未盡興。&rdo;

&ldo;我想去黃山。&rdo;謝臨輕輕說出自己的念想，長大的過程裡他始終在失去。對於未來，他不再熱切盼望，開始猶疑膽怯，他急切地需要別人的肯定：&ldo;舅舅的畫上，黃山很美。我……能去麼?&rdo;

&ldo;自然。&rdo;陸有矜依然擲地有聲，似乎幾千里的路程在他心裡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ldo;等你&rdo;

謝臨的眉宇間暈開期許，少年人總是善於期盼，所以眼下最多的困苦，也不能使他們絕望。

然而大部分時候，都要獨自抵抗不能翻身，不能移動的痛。日子是忍，是熬，是在夜裡咬著牙，再也睡不了一個囫圇的覺。

在陸有矜走後，謝臨總會合上並沒有看進去的書，把被汗水浸濕的臉埋在枕頭裡，默默忍痛。

腦海里總會勾勒畫面，想像筆尖順著墨跡遊走勾勒。一遍遍想著，等自己傷好了，一定要畫幾幅過癮。

有時候畫完了，驀然發現腦海里竟有個長眉幾乎入鬢的陸有矜對他笑，也有時候因為疼痛中斷想像，握緊的拳再次無力地張開。平攤在那裡等待不可得的希冀。

&ldo;哥哥……&rdo;輕而細的聲音，像暗夜裡的絮語，

謝臨緊皺眉頭，專心苦忍能讓人昏厥的疼痛。

&ldo;哥哥……&rdo;還是那般連綿不斷的奶音，敲擊著他的心。

謝臨張開眼睛，看到了那張同樣在忍痛的汗津津小臉：&ldo;哥哥……&rdo;

&ldo;哥哥，你也很痛對不對……&rdo;乖乖的孩子縮成軟糯的一團，連被褥都要把他淹沒：&ldo;這是春寶娘給春寶做的，握著它，就不痛了。&rdo;

細顫顫的胳膊伸過來，舉著個舊粗布做成的小老虎，小老虎身子都癟了，尾巴上凝著指甲大的血跡，只那一雙黑豆做的眼睛正明亮地望著自己

&ldo;噢……&rdo;謝臨伸出手，沒去接，輕輕撫住那小手背：&ldo;哥哥不痛，自己留著吧。&rdo;

&ldo;春寶好多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