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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人說的地宮?」
石門被一根足有大腿粗的方形門閂鎖死了。門閂整體銅鑄,表面已經鏽跡斑斑,卻仍舊緊緊地卡在凹槽中,應該是逃跑的人放下阻擋追兵的。但換句話說,如果後方還有自己人,也會被一併堵在地底,無處可逃。
我已經預見到了門後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嘆了口氣,招呼黑眼鏡一起,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抬開,而那邊的悶油瓶也終於發夠呆走了過來。
「這後面肯定有屍體。最好做點準備,小心別中毒。」
我們戴上口罩和手套,悶油瓶第一個走上前,摳住凹槽用力一拉,只聽一陣如裂帛般的聲響,那雪白的石門緩緩裂開一道縫,一股淡淡的白煙冒了出來。我正想叫他退後,跟著又是幾聲脆響,一堆黑乎乎的東西從門裡跌出來,嘩的一聲滾了滿地。
「死人骨頭。」黑眼鏡毫無敬意地冷哼了聲,用腳尖點了點那堆東西,踢出一大塊來,「這是胸骨。他死前多半是趴在門上的。」
我對他說的沒什麼興趣,湊到門邊用礦燈照了照裡面,果然不出我所料,門後層層疊疊堆了許多枯骨,不過奇怪的是,那些骨頭上覆蓋著不少白色的東西,就像長了許多白黴。
我們退開幾步,把門整個拉開,從裡面滾出了更多的骨頭。顯然就像四姑娘山的水泥通道那樣,有許多人被困住了,他們死前還在試圖推開這扇石門。而那些我以為是黴的東西,實際上是一種頭髮般的白色菌絲,互相盤區糾結,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開始繁衍的,竟然長了滿滿一房間。
房間不小,大概有二十來個平方。菌絲貼著一切物體的表面生長,還不到半公分厚,因為絨毛上凝結著無數的小水珠,反射著星星點點的燈光,呈現出好似冰花般自然紋理,踩上去還會滲出少許水分,像極了白雪。而在這「雪」的裝飾下,那些棕黑色的屍骨顯得靜謐異常,居然有幾分特殊的美感。
我蹲在地上,在散落的骨頭堆裡翻找了好一會,終於找出了幾節比常人更長的指骨,同時還收穫了一粒紅色的月光石珠子。
張家人似乎很喜歡用這種石頭做裝飾,張詩思也說過,她的「畢業證」是一條月光石手鍊。可惜我找到的實在太小,不像是有微雕的那種。
悶油瓶站在房間中間,仰頭看著天花板,那上面刻著和巴乃張家樓密室一樣的圓形紋樣。千足龍、人面龜、蠍子和犼,代表了四大支脈的圖騰簇擁著中間的麒麟。上次看到它的時候,我還以為麒麟代表了張家最正統的棋盤張一脈,現在才明白,他們只是鳩佔鵲巢的一群叛徒。
「我搞錯了,這夥人是被砍死的。」黑眼鏡突然說,「他們不是想出去,而是無處可逃了。」
四 麒諭 15
他蹲在地上,面前攤放著許多挑揀出來的骸骨,能看到每一塊上面都有整齊的斷口,簡直像一堆被剁過的豬骨頭。我辨認了一下,頸椎、肩胛、腰椎、肋骨、甚至頭骨,傷的都是人體的要害,這些人一定是即時死亡的,連三分鐘都撐不到。
想到在這些雪白色菌絲下,就是曾經血流成河的地面,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誰想得到呢,這些人竟然不是被關死的,而是被砍死的。
有必要嗎?
不僅把敵人關在地底,還留下自己的同伴在這裡殺敵,然後同歸於盡,這有什麼意義?在對手必死無疑的前提下,提前或推遲幾天根本無關緊要,除非這個地方根本不是密封的,另外還有路能出去。
又或者往好裡考慮,他們逃得太過匆忙,有一群人掉隊了,沒來得及出門,於是就和被困的人起了衝突?
我在房裡走了一圈,撿起一塊骨頭看了看,斷面光滑得好像被刻意打磨過一般。顯然行兇者有著驚人的臂力和鋒利的武器,這倒是很符合張家人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