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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還不肯說實話?」
衛昭語氣低沉而溫柔,右掌的力道卻依舊在平穩增加。
少年吃痛,又掙脫不得,星眸迅速被一層水色覆蓋,然而痛楚根本不會因此消失,反而因為越來越敏感的身體疊倍增加。
穆允終於意識到,衛昭今日是發了狠,不逼問出事實是絕不會罷休的,一時委屈、絕望、惶恐諸般情緒全部在心裡爆發了出來,崩潰道:「衛侯總要孤說實話,可孤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實話,難道說了那些實話,孤的病就會好麼。」
「沒錯,孤患的根本不是什麼夢遊症,而是其他的怪病。」
「可又有什麼區別呢,左右都是治不好的。」
「孤從一出生就是個錯誤。」
「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人會真正在意孤。」
「父皇只知道逼著孤去兄友弟恭,可他的那些皇子們,誰又真心待過孤。」
「就因為孤是前朝太子,所以人人都想欺負孤,人人都盼著孤死,現在連衛侯也來欺負孤。」
「孤……孤有時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頂著千人罵萬人唾的活著。」
少年輕垂下頭,聲音漸弱,好像用盡了所有力氣,只肩膀輕輕顫抖著,良久不止。
望著這樣的小太子,衛昭一怔,不由鬆了手。
無論在北疆還是回朝之後,身邊人關於這個前朝小太子的評價無外乎「兇狠暴戾」「喜怒無常」「陰險狡詐」「品行不端」這類詞,暗衛蒐集到的種種情報也與這些評價基本相符,再加上三年前武帝薨逝那段時間,衛昭曾親眼見識過小太子的癲狂舉止,所以一直是帶著這樣的刻板印象來看待這個前朝小太子的。
所以回京以來,小太子雖然屢屢在他面前討巧賣乖,偽裝示弱,他亦從未放鬆過警惕,很多時候都是抱著想看看這小狼崽子究竟想耍什麼花招的想法去「接招」的。
然而今日,面對這個在他逼問下,突然卸下偽裝,露出脆弱一面的少年,素來冷血冷性著稱的衛昭竟然有一瞬的茫然。
他知道,除了那謎一樣的怪病之外,小太子說的其他事並不假。雖有宗親們和武帝遺詔的保護,小太子面對的敵意卻是千倍萬倍的。否則,那些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怎麼敢當街阻攔當朝太子的馬車,像對待窮兇惡極的罪犯一樣,又砸臭雞蛋又砸爛白菜葉子的,否則,一個小小的長寧王世子,怎麼就敢仗著親爹的勢,公然欺侮到當朝太子身上。宗親們雖是武帝血脈支持者,可把管教太子的權利交到宗親手裡,未免太過荒唐。
而且,小太子似乎是一直獨來獨往,在朝中沒有朋友,在府中,也只有管家和下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家人。不像其他皇子,雖然君父之威不可侵犯,但至少還有親娘在身邊照顧。
衛昭也不明白,這一刻,他的心怎會跟個後宅婦人似的,破天荒想到這些瑣碎的事情。
「孤、孤不是有意要在衛侯面前失態。」
少年彷彿漸漸冷靜了下來,抬起紅得像兔子一樣的眼睛,道:「衛侯的問題,並非孤不想回答。而是因為……孤也不知自己得的是什麼怪病。」
「孤以前的父皇迷信煉丹修道,孤有次進殿玩耍,不慎誤服了一種丹藥,從那之後就患上了血熱之症,體內也莫名其妙多了股內力。」
「孤不懂武功,所以根本控制不了那股力量。每次發病,那內力都會突然竄出來,等過陣子,又會自己消失。孤怕傷到人,所以發病時從不讓其他人靠近,那夜衛侯突然靠近,孤神志不清,才會咬傷衛侯。孤深感愧疚。」
「至於今日,若非那個刁民不知死活的闖進來,又抓傷孤,孤也不會拖他下水的。」
以前的父皇?衛昭恍然明白,小太子指的他生父,已經薨逝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