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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回家又和丈夫、公公、公婆商量了一回,大家都同意把狗柱接到李家住,五個孩子和六個孩子能有啥差別,弄啥東西多尋一份就得了。計議已定,胡胡李就跑到河灘上去接他們回來。他本來想把訊息直接告訴狗柱,因為他的爹媽去世時他並不比現在的狗柱大,一想到這兒他又想起死去許多年的親爹親娘,想起了爹孃剛剛去世後那幾天自己幾乎活不下去的心情。他又決定先瞞著狗柱,能瞞幾時算幾時,三個小傢伙回來後,狗柱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更讓他心裡刀絞一般地疼痛,好在小靈傑解了他的圍。送狗柱到他外爺家的主意是胡胡李夫婦知曉狗柱他爹還在人世,而且確實好像有混個一官半職的可能性後倉猝之間做出的。曹氏這下弄巧成拙。曹氏之所以把巴望狗柱他爹回來擺到桌面上目的只是想打消婦女們的疑慮,她當時也相信狗柱他爹是餵了野狗了。沒想到歪打正著,狗柱他爹還真的沒死,這下胡胡李夫婦可犯上大難了。真要是養活狗柱等他爹一回來李家勢必落上利令智昏,愛財如命的臭名,這個面子他們李家掉不起。無奈,曹氏驀地想起狗柱還有一個親外爺。是不是先讓狗柱到他家去住一段。這些天也累迷乎了,也人傻了,竟沒想起這茬,狗柱他媽這一尋短見,大家只顧為狗柱的事絞腦汁了,竟還沒去通知她孃家人。
第二天胡胡李起了個大早,去到狗柱他外爺家,把話原原本本一說,狗柱他外爺家人丁也不旺,他有個舅舅喜歡抽大煙,兩年前抽死了,他妗子還正年輕,守不住空房,一氣之下帶著兩個小孩又走了一家。現在他外爺家只剩下他外爺和姥姥老兩口,老兩口歲數也都不小了,胡胡李看他們老眼昏花,牙豁齒落的樣兒,估摸著往少裡說也得六十出頭。看家裡擺設,老倆口日子過得挺緊巴。接待胡胡李的是狗柱他外爺,老頭把僅有的一張椅子讓給了客人,自己脫了鞋盤著腿坐在床上,胡胡李覺得話很難出口,他怕這兩個老人家經受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但是,不說又沒有別的辦法。
老頭兒不是傻子,明白是閨女那邊出了事,要不然不會是個同村的人過來報信。他在床上滋溜滋溜地吸了幾袋旱菸。床在背著窗戶的角落裡,光線很差,胡胡李只能看見黑洞洞的牆角里一點紅紅的火星閃耀。老頭吸足了煙,沉沉地對胡胡李說:
&ldo;大侄子,有啥壞事你就放心地講吧!我能承受得了。&rdo;
胡胡李不再迴避,很婉轉地說狗柱他媽出了事,他爹又在團練上,抽不出空。胡胡李的話就說到這兒,被老頭兒的一聲悠悠長嘆打斷了。老頭籟籟地從床上坐起來下了地。站到光線稍好一點的地方,胡胡李看見他深陷的眼窩裡有兩滴濁淚。
&ldo;大侄子,我那個閨女心氣高,肚量又小,出了事想必就是死了。狗柱在家沒人照看,明兒個我去把他帶到這兒吧!人老了,眼前沒個孩子總感到悽惶。唑!人老了。&rdo;
胡胡李沒再往下說,又客套了兩句就想走人。老頭說死說活要他吃點賴飯填填肚子再走。胡胡李心裡難受,雖說是留下了,看老太太蹣跚著刷盆洗菜燒鍋。一股無法說清的酸楚總是在心頭縈繞,持之不去。
狗柱那兩天在李家上躥下蹦,高興的不知咋高興才好。曹氏給他說他媽出了遠門,隔兩天你外爺來先接你到那兒住兩天。按說狗柱也不小了,再傻也該從李大叔和李大嬸看他的眼神裡體會出來些別的意思,偏偏這小子在這上面就是不開竅,一說他媽出了遠門他連問往哪了都沒問就信以為真。曹氏早已給自己的幾個孩子打了招呼,狗柱在這兒過幾天誰敢給他鬧彆扭,屁股給你們打腫。小傢伙們本來就對膘肥體壯的狗柱心存忌憚,一聽老媽的訓話更是怯他三分。幾個兄弟有時正玩得起勁,狗柱不期然往上一湊,這幾位立刻噤若寒蟬,肚裡打鼓,兩腿發軟,鞋底抹油‐‐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