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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兵勇中就有一個狠的,一看其餘幾位坐順著牆根滑到地上篩起糠米了,他連忙就伸手往腰裡掏摸銅鑼,說他臨陣不慌是假的,誰只要一想匝地而來的那些長毛手裡明晃晃的刀槍就是為砍掉他們的腦袋而舉起,他不慌才怪呢!這兵連摸了幾把沒摸著一直掛在屁股後面的小銅鑼,冷汗刷刷地就流了滿臉。沒銅鑼了信還得報,兵忍住頭暈眼花定睛往城下的子牙河裡一看,大大小小一大群官兵金師面朝天閉著眼舒舒服服地等著日頭曬肚皮,兵打著喉嚨就是一聲大喊:&ldo;長毛來了!大傢伙兒快起來!&rdo;船上的官兵有幾個耳朵尖的聽到了,眼都不睜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回頭就沖城上罵:
&ldo;你她孃的叫個啥喪?老子才睡著就讓你個烏鴉嘴給吵醒了。你小子等著,回頭老子再找你算總帳,幹你孃老子的!&rdo;
城上的兵被罵得灰頭土臉,可惜他又不敢耽誤事情,那可是抄家滅九族的大罪。兵只得嚥了口唾沫把氣壓下去,清了清嗓子復又大叫:
&ldo;兄弟們快起來,長毛真箇來了!不信你們往那邊看看,離這不到半里地了。&rdo;
&ldo;連船&rdo;上睡覺的兵這下全聽見了,一骨碌爬起來揉揉眼一看。當時就有膽小的拉了一褲襠屎尿。可不,長毛就是夾著河岸壓過來了。一排排,一列列,一群群,一堆堆長毛兵騎著馬的、坐著船的,地上跑的,手裡都高揚著明晃晃耀眼生寒的刀槍劍戟,一個個盔明甲亮,紅得紅通通像一團燃燒的火,黃的黃澄澄像一樹熟了的桔,藍的瓦藍瓦藍已和天空溶為一體的蒼翠欲滴像滿山的松柏長青,這一切融合成一條橫掃過來的花龍。只看這陣勢,不用聽那震得地皮直顫的腳步聲和口裡低沉威猛的喊殺就足以嚇掉所有&ldo;連船&rdo;上官兵的膽子。這些個長毛可都是他們的催命判官呀!俗話說,人上一千,無涯無邊,人上一萬,徹地連天,這長毛別說是一萬,十萬恐怕也有了。你睜大眼睛原地轉上一圈,看到的全是各形各色的長毛。&ldo;連船&rdo;上的官兵不等帶頭的發號施令,&ldo;呼啦&rdo;一聲全亂套了。哭爹的,叫媽的,喊老天爺保佑的,求長毛爺開恩的,各種心驚膽寒、牙關打架的叫聲怯怯地響成一片。不過叫歸叫,兵們的腿腳還算利索,叫喊聲中無一例外兩鴨子加一個鴨子‐‐撒丫子就跑。這哪兒還能打呀!嚇也把我們嚇個半死,還是鞋底打滑,逃條性命吧!
這下好,&ldo;連船&rdo;上的官兵轉眼工夫跑的沒影了,撇下幾個屁滾尿流,跑不動的跪在甲板上沖長毛衝上來的方向又是磕頭又是作揖。長毛大部是夾河殺過來的,河岸上是步兵,河裡船上是水營。統共有兩萬多名,全是北伐長毛中的精銳,帶隊指揮的清一色全是從南京帶出來的老班底,說他們殺人如麻,手上沾滿清妖的鮮血絕不為過。
大城縣的城牆是依河而建的,不知當初建築者設計成這種形式是何目的。反正眼下的局勢是連船上逃出來的官兵逃到城門口後蜂擁在一塊沖城上破口大罵,心說狗娘養的築城的,老子啥時候要是能找著你個龜孫子的墓坑,非把你挖出來挫骨揚灰不可,讓你害得老子現在跑都沒地跑。
大城縣城有四個城門,原先都是設塊門板的,連看門的都沒有,誰想啥時進就啥時進,啥時出就出。長毛要打過來的風聲一傳出來。縣太爺立馬慌了神。帶上一幫從人沿城牆根一走,回來坐在轎子裡邊就剩打著哆嗦喊老天爺保佑了。城牆修的年代太久,風颳日曬,雨淋雪侵,到處都是搖搖欲墜,岌岌可危,有些地方乾脆就&ldo;呼隆&rdo;塌下去一個大口子,天長日久,也成了行人抄近路走的便道了,這樣類似的口子據縣太爺不完全統計,至少有三十六處。縣太爺心裡發木,這城牆,哈口大氣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