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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搐過去了,一切復歸平靜。平靜下來的陳秋石望著天井水槽裡綻放的水花,聽著春風裹挾的雨聲和不遠處山澗溪流沖刷的聲音,一陣淒涼的感覺油然而生。
屈指算來,他拋家別子已經十七個年頭了,從書生到戰將,從少年到中年,倥傯歲月,鞍馬勞頓,驀然回首,家破人亡,此情此景,不禁悲從中來。
官亭埠戰役結束後,堂叔公又託人捎話來,兩個家門弟兄到胭脂河遍訪蔡氏家族,仍然沒有找到蔡菊花和陳繼業的下落。
自從見到那個叫陳九川的少年英雄,陳秋石就想到了自己的骨肉。平心而論,他並不是特別排斥那個桀驁不馴的孩子,相反,第一眼見到陳九川的時候,他的心臟就出現了一次抽搐。他甚至在冥冥中覺得這個孩子同自己有著某種割扯不斷的幹係,他甚至一度懷疑他就是自己的兒子陳繼業。那雙小眼睛,那張大臉盤,似曾相識,隱約有點像蔡菊花。可是從袁春梅瞭解的情況看,陳九川是丁卯年生人,屬兔的,而陳秋石清清楚楚地記得,陳繼業是戊辰年丙辰月生的,屬龍;這個陳九川,比自己的兒子陳繼業大了一歲零六天。況且陳九川的母親名叫黃寒梅而不是蔡菊花。
儘管有很多不符之處,但陳秋石的懷疑並沒有完全消除。除了隱隱約約的懷疑,陳九川的那種鐵皮腦袋不怕打的作風,不顧一切的蠻橫作風使他常常替這個草莽英雄擔心,既擔心他的現在,也擔心他的將來。
韓子君接到命令,赴省委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時局和政策講習,趙子明同時接到通知,到江淮軍區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部隊。種種跡象表明,抗日戰爭已經進入到最後的階段。
按照慣例,韓子君離職之後,由陳秋石代理司令員一職。韓子君臨行前還專門跟陳秋石談了一次話。韓子君說,秋石同志,雖然你到淮上支隊時間不長,但是已經樹立了很高的威信,無論是帶兵打仗還是治軍,你都是將才。把部隊交給你,上級放心,我更放心。
陳秋石說,老首長,短暫小別,何必說那麼多?估計近期打大仗的可能不大,司令員放心,我將努力把部隊帶好。
韓子君說,坦率地說,當年參加革命,我是你的帶路人,如今帶部隊,你是我的老師,淮上支隊交給你,那就如虎添翼。我已經想好了,這次到省委和軍區,我要提出來,由你來當司令員,我給你當副手。
陳秋石怔了一下,連忙擺手說,司令員何出此言,難道我有驕傲自大的表現?
韓子君握著陳秋石的手說,秋石,不要多心,你當司令員,不僅是我個人的想法,也是眾望所歸。所謂功高震主,那是軍閥的說法。我們革命者實事求是襟懷坦白,一切為了戰爭勝利。我把話說到這裡,你要有擔負重要職責的思想準備。
四
聽說陳副司令召見,劉鎖柱就開啟了小算盤。在官亭埠戰役長嶺山東南二號高地戰鬥中,他是首功,最先探明敵輜重部隊運載的是小鐵皮筏子,也是他。在那場戰鬥中他的手榴彈小分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袁春梅副政委後來給了他很高的評價。
劉鎖柱這段時間一直不服氣,他的年齡比陳九川整整大了七歲,而過去一直聽陳九川吆喝。陳九川倒黴了,他才當了連長。當了連長的劉鎖柱,大大地出了一把風頭。這次他奉命帶領一個排前往支隊部領取戰利品,交割完畢後,馮知良讓他的手下原地待命,然後叫來一個戰士,交代他把劉連長帶到杜家老樓,說是陳副司令早晨看值班記錄,知道三團是劉鎖柱來領東西,特意關照要見他。
劉鎖柱當時一陣心跳,他約摸陳副司令召見,沒準是要提拔他當營長呢。
警衛員把劉鎖柱領進杜家老樓後花園,陳秋石正在一棵月桂前數那上面的幼蕾,劉鎖柱上前喊了一聲報告,陳秋石扭過頭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