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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採收了笑，眼神再次變得深邃而複雜：&ldo;我知道。&rdo;

頤非震驚：&ldo;你知道？！！&rdo;

&ldo;主人……&rdo;薛採垂下眼睛，出了一會兒神，才道，&ldo;去世前，告訴了我四國譜的真相。從那時起，我就知道，如意夫人是他的姑姑，而秋姜……是他的姐姐。&rdo;

頤非氣得鼻子都歪了：&ldo;那為何不早說？&rdo;

&ldo;主人說，姐姐既已前塵俱忘，就不要再打攪她。他們兩個之間，起碼有一人可以擺脫命運，是上天之慈。&rdo;

頤非啞然。

白澤侯姬嬰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在頤非看來，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倒黴蛋。

他對父母十分孝順，對帝王十分忠誠，對朋友十分義氣，對情人十分專一，對所有人都很和善……看似完美無瑕。然而，孝是愚孝，忠是愚忠，朋友全都受其牽連，情人更是被他大方地&ldo;讓&rdo;出去了。

最後，還出師未捷身先死，留下一堆爛攤子。

頤非很不認同姬嬰，而且，因為姜沉魚仰慕姬嬰的緣故，他還有那麼點難以啟齒地嫉妒姬嬰。可隨著姬嬰離世，沉魚稱後，一切都已俱往矣。此刻再想起姬嬰，其他情緒都已淡去，只剩下感慨萬千。

不管怎麼說，姬嬰是個好人。

所以，這個好人在得知姐姐失憶後，為她做出了一個滿含深情的選擇：哪怕是在雲蒙山上做個可憐的棄婦，也比回如意門好。

我無法擺脫，但你可以斷舍。

我已絕望，你要幸福。

我已死，你要活。

姬嬰本想用五年時間來慢慢處理姬家，處理如意門。在他的計劃裡，也許還有等姬忽的身體好了後，把她接下山另選歸宿的安排，但這一切都隨著他的猝死而中止。

他留下了很多很多遺憾。

他沒來得及跟很多很多人告別。

他的一生，就像夜泉下埋在沙泥中的璧玉，想靠水流的力量衝掉上面的淤泥。然而，沒等洗淨，就已脆弱地提前碎裂。

薛採想到自己的這位前主人，心頭一片悲涼。

頤非默立半響，煩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箱子，問：&ldo;接下去什麼安排？&rdo;

薛採反問他：&ldo;你想如何？&rdo;

頤非不知為何，滿腦子想得都是秋姜當初在沙灘上背著他時那對流血的耳朵。那對耳朵在涔涔流血，流得他心慌意亂。

他本來的計劃是跟著秋姜回如意門，處理完如意門的事情後，帶著如意門的力量前往蘆灣，那會兒風小雅和雲笛應該已把王夫候選者們全部處理乾淨了，就等選夫宴上佈下天羅地網，反將頤殊一軍。

然而，秋姜變成了姬忽，變成了如意夫人的親侄女，變成了真正的下一任如意夫人。那麼，她之前的所有行為全都有了另外的定義。

另一種截然相反的定義。

&ldo;我想見見姬忽。&rdo;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頤非終於做出了決定，&ldo;我想問問她，她到底在想什麼。&rdo;

薛採低聲道：&ldo;主人去前，曾拜託我：若姬忽一直失憶，保她一生平安。若她恢復了記憶，就……&rdo;

&ldo;殺了她？&rdo;頤非心頭一跳。

薛採看著他的緊張，便一笑道：&ldo;看在主人的面子上，放過她三次。&rdo;

頤非莫名鬆了口氣，卻又因此萌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