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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雪聲更大,有內侍推開中正殿大門,一陣子刺骨寒風冷不丁就鑽了進來,夾裹著鵝毛一般大的雪花落入了中正殿。幾人不由得抬頭去看,養心殿掌殿太監德寶正掀開門簾,傅元青邁過門檻進來。
他身著一件天青色羊絨貂絨氅衣,漆黑的貂毛圍在脖頸上,將他半張臉都沒入其中,只能瞧見夜色中的劍眉星眸襯託著落在貂毛中的雪花更顯得白潔。
氅衣下圍在他匆匆邁入時掀起,氅衣下圍上還帶了些風雪,已是濕透了。露出青黛墨色的紵絲曳撒,沒有什麼配飾,連上面的紋路都是符合制式的內侍官花紋,倒顯出幾分低調樸素來。
浦穎已經發難:「傅元青,你來做什麼!」
傅元青入了大殿,脫了氅衣,養心殿的掌殿連忙幫他提拎著,他從方涇手中接過用黃布油紙包裹的那疊奏疏,抬眼從在場幾位國之重臣身上一一掃過。
「德寶,給二位閣老備凳。」傅元青道。
浦穎又質問:「傅元青,你要阻攔臣子面聖?」
傅元青本垂目而立,纖長的睫毛溫順的垂在眼前,中正殿的燭光在上面打下一片微顫的光影,聽到浦穎此話,他這才抬眼,雙手掖在袖內,道:「不是我要阻攔大人們面聖,只是正月裡不聽政、不議事,是多少年的規矩。今夜風雪來得急,外面更是極寒,於閣老與衡閣老年事已高,還是早些——」
「所以正月裡可以拘人?」浦穎咄咄逼人反問道,「錦衣衛下午拿了我吏部郎中侯興海,一家人元宵剛下,直接爛鍋裡了,這叫過個好年?」
傅元青輕嘆了一聲問:「浦大人叨擾內閣二位閣老、連帶著一起入大內,是為了這個事兒。」
「什麼叫為了這個事?」浦穎怒問,「緝拿朝廷官員是錦衣衛的事嗎?明日朝會就要上報恩選之事,如今侯興海人就進了詔獄。」
傅元青向前走了兩步,卻依舊沒有越過幾位重臣的位置,站在更靠近殿門一些的地方,抱著奏疏躬身作揖道:「請浦大人莫急,聽我解釋。」
「你說!我看你能說個什麼來。」
「吏部文選司郎中的位置,浦大人應該知道的,品階雖然底,但是卻能操控整個朝廷官員的調任升職。我派人查過了,侯興海自五年前商上任以來,多有機會調走,卻屢屢推辭。為的就是尸位素餐,以公行私。他操控官員考核、行受賄賂,官員的調任、升職、彈劾全憑一己喜好,各地各品階官職都明碼標價,給錢的提肥缺,不給錢的發配偏遠蠻荒。錦衣衛剛抄了他的家,找到了帳本,任職五年以來,貪墨鉅款數額達兩百萬兩白銀,相當於浙江一年稅收。」
浦穎嘴硬道:「這種事情應該知會我,交由三法司處理,輪不到你管。」
「候興海貪墨一案,北鎮撫司處證據確鑿。以他的官職,在這個位置上竟然貪了兩百餘萬,背後定還有其他主使之人……搜出的帳本里甚至有些官員與三法司亦有牽連,這時候如果依靠三法司怕是不妥。」傅元青解釋道。
浦穎一愣,惱羞成怒:「傅元青,你含沙射影說我也收受賄賂?!」
傅元青怔了怔,下意識就說:「敏欣兄——」
浦穎一揮手厭惡道:「你一個掖庭宮奴同誰稱兄道弟!」
傅元青安靜下來看著他。
眼神漆黑,裡面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浦穎被他看的有些心虛起來,咳嗽一聲:「你有話便直說,少套近乎拉關係。」
正在爭執之時,自鐘鼓樓傳來朝鐘聲。
一直坐在矮凳上閉目養神的於閭丘睜開眼睛,看向空著的龍椅,嘆了口氣顫巍巍站起來:「浦大人。」
他擔任首輔之位已有十三年之久,在朝中威望甚高、學生眾多。
他一開口浦穎連忙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