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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梁大牙和朱一刀在凹凸山南接受張普景&ldo;革命信仰&rdo;教育的時候,陳墨涵和韓秋雲卻進入到另外一個天地。
那天在莊子嶺分手之後,韓秋雲和陳墨涵一路輾轉,等他們飢腸轆轆地趕到三岔渡口時,已是天色剛剛見亮的時分,這才發現渡口的橋板已經被拆掉了。
三岔渡口在二道河和漫流河的匯合處,也是河東河西河北三個方向往藍橋埠趕集的必經之地。往日的這個時辰,河西岸總是擠滿了人,有抱鵝挑菜的,有扛竹蓆子的,也有大姑娘小媳婦挎一籃雞蛋到鎮上賣了買鹽扯花布的。五尺寬的木板橋不夠用,往往還要加上王老三的渡船來回擺渡。可是眼下,這裡卻空空蕩蕩,只有一層薄薄的氤氳在河面上飄動。陳墨涵望著寬闊的河面,頓時感傷不已。一夜之間,物是人非,真是恍若夢幻儼然隔世了。
沒有了橋,也沒有了船,二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正在望河興嘆,只見幾隻船順流而下,船上的人見岸上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便把船靠了過來。船上載的,是一些穿著黃衣裳的兵,起先看不真切,待看清楚了,陳墨涵的臉色就變白了‐‐天啦,這是國民黨的隊伍。
&ldo;快跑‐‐!&rdo;陳墨涵一把扯過韓秋雲,撒腿就往河灣裡跑。豈料在此緊要關頭,韓秋雲卻篩了糠,兩條腿好像是贅上了濕柴捆,死沉死沉地拖不動。
&ldo;站住,不要跑!再跑就開槍了!&rdo;
船上的人跳上岸來,一邊追趕一邊喊叫,還噼裡啪啦地拉槍栓。韓秋雲被陳墨涵拽得跌跌撞撞,腳下絆了一塊石坎,嘴裡慘叫一聲娘,一頭栽進河邊的蘆葦叢裡。 黃軍裝們圍了上來,其中有一個腰裡別著手槍的軍官,厲聲問道:&ldo;你們是什麼人?&rdo;
陳墨涵這當口心裡也是噗噗亂跳,竭力保持表面鎮靜,打起精神回答:&ldo;東洋鬼子打進了藍橋埠,我們兩個是跑反的。&rdo;
&ldo;跑‐‐反?&rdo;軍官模樣的人似乎不大相信,說:&ldo;藍橋埠昨天都燒了,你們該往河東走,怎麼走到這裡啦?再往前走就是梅嶺了,你們知道嗎?&rdo;
陳墨涵見這幾個官兵雖然嚴厲,但是還沒有開槍的意思,稍微放了心,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了吧。 &ldo;我們就是要去梅嶺。&rdo;
軍官有些意外,問道:&ldo;梅嶺住的是八路軍的遊擊隊,你們知道麼?&rdo;
陳墨涵坦然回答:&ldo;我的國文先生王蘭田也在那裡,我就是去找王先生的。&rdo;
正在說話之間,河中心的船上有人喊話:&ldo;張營長,團座讓你把人帶過來。&rdo;
軍官模樣的人一揮手,幾個荷槍計程車兵便擁過來,推推搡搡地押著陳墨涵和韓秋雲上了一條大船。
功夫不大,一個士兵從船艙裡鑽出來,挑開了布簾,隨後跟出來一個高挑個兒軍官。軍官戴大沿帽,穿毛料軍服,約莫有三十多歲年紀,方正臉,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手上還戴著一副雪白的手套。
邁出艙門後,這位軍官就不走了,一隻手拇指卡在腰間的寬牛皮帶上,另一隻手五指併攏舉在胸前,稍微分開兩腿,很穩地站在不斷搖晃的船板上,目光平平地上下移動,冷冰冰地看著陳墨涵和韓秋雲。
這個軍官的作派把陳墨涵鎮住了。好傢夥,真是一派將者風範啊。其實陳墨涵也知道,凹凸山國民黨軍隊最大的官兒就是上校團長劉漢英,想必就是眼前這位了。
陳墨涵猜對了,此人正是劉漢英。那位張營長上去報告:&ldo;團座,他們說是從藍橋埠跑反出來的,要去梅嶺。&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