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4/4 頁)
這幾個音節,開始穿衣。今天不必上班,讓那該死的職業套裙見鬼去吧。套裙是學校發的,顏色灰黑,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而且據說一套單價一千八百,這些當官的吃起回扣來真能撕下臉皮,連起碼的市場行情都不顧。穿哪件好呢?面對滿滿幾大櫥衣服,貝殼發了愁,裡面的衣服與今天的陽光似乎不大配,紅色的太刺目,灰色的不太乾淨,紫色的過於憂鬱,這件綠色的裙子倒清新,只是感覺不大對勁,算了,還是穿這件黑色的吧。
貝殼的視線又落回到牆壁上的畫。昨晚跑入自己夢裡那個黑閃閃不停尖叫的女人就是牆壁上的她?方睡醒畫她用了三天,貝殼也做足三天模特。雖然貝殼就算用放大鏡也不能在上面找到自己的一絲痕跡,但還是將畫掛入臥室。方睡醒畫完後就辭去銀行的工作,笑嘻嘻地說,要騎單車環繞中國去流浪,然後幾年就沒了音訊。上個月,貝殼突然接到他的伊妹兒,說他目前正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鎮歇腳,小鎮建築全是黑瓦白牆,卻有網咖,網咖裡有穿露肚臍裝的漂亮女孩兒,女孩兒居然來向他請教蔣介石一生娶了幾個老婆,實是不亦快哉。貝殼再開啟他附在信裡的相片,嚇了一大跳,這還是當年自己記憶中溫和的男人麼?簡直是人猿泰山。這些年,他都走過那些地方了?頭髮蓬亂,鬍子拉碴,身上的運動服髒不啦嘰,只有那雙眼睛依然乾乾淨淨。
心好像疼了一下,隱隱約約的。自己遇上他好像是在學校時裡的新年研究生聯誼會上吧。那都是哪一年的事?貝殼在電腦邊坐下,在鍵盤上敲下一句話,“我摟緊夏娃時,你還是一團液體。”臉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你比我只大二歲,二歲大的男孩就曉得摟女人?”
“二歲時我吃奶時就摟著我媽,對不對?我媽是女人,對不對?女人是夏娃,對不對?所以我摟緊夏娃時你還是一團液體,對不對?”
這一大串對不對弄得貝殼張開結舌,嘴裡好不容易才擠出變態兩個字。
還想著他嗎?他有什麼好?貝殼點燃煙,神思恍惚。一些模糊的東西像老掉的電影膠片在心底轉動,沒有聲音、字幕,只是幾個亂七八糟的人影子。光線在屋子裡悄悄偏轉,貝殼的視線在牆壁上那個黑閃閃的女人臉上打著轉,淚水又湧出來,自己真是不爭氣。屋子裡很靜,逼仄的空間裡的各種傢俱像一群老鼠發出嘈雜的咀嚼聲。人在屋子裡呆久了,真會瘋掉,可哪裡沒有屋子呢?
貝殼上了網。收件箱裡沒有方睡醒新的來信。貝殼回過方睡醒這封兀如其來的信,回了不下十封,語氣由最初的激動漸至一個簡單的符號“?”,他卻沒有再寫信來。他或許已離開小鎮,繼續在路上孤身行走。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從來罔聞他人的想法。車輪底下揚起的灰塵怎麼就沒嗆死他?貝殼突然有些惱怒,移動滑鼠,刪除方睡醒的來信。這麼久沒聯絡,他怎麼有本事知道自己的電子信箱?哪個殺千刀的告訴了他?貝殼嘟囔著,登陸上幾個常去的論壇,上面差不多是一片荒蕪,冷清得連麻雀都想在上面拉屎。當年通宵達旦泡聊天室與bbs的熱情已經不再。往事如風,網事亦如風。
貝殼斷開線,喝口水,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臥室長寬皆要走上八步,正方形,鋪著刷有暗紅油漆的木地板,貝殼一眼就喜歡上了它。木頭是有香味的,香味不會因為歲月流逝而蕩然無存,它隱藏在深深的紋理裡,像個已得道成仙的老嫗,用身體裡那一圈圈年輪嘲笑著已經對它無能為力的時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再傷害它,不管是激動還是顫慄是冷漠還是無情是冰涼如雪還是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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