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渾水我們蹚,人我們殺(第1/3 頁)
內景中的景象,天幕後面的人自然看不到,只能看見宮煜閉眼打坐,一兩個時辰都不曾挪動,眾人頓覺無聊,便紛紛退了出去。
再次睜眼時已是天昏地暗,窗外幾乎沒有亮色了,只能依稀聽見夏夜綿綿不絕的蟬鳴聲,嬉嬉鬧鬧,不絕於耳。
宮煜起身推開門,仰頭看了眼獨掛在空中的圓月,照山下那群修士的脾性,他這種修士早已辟穀,無須觸碰任何五穀雜糧。
修士一旦築基後,便可辟穀,因為有一種說法是,築基便等同於半隻腳跨進了仙人門檻,仙人自是不得沾凡食的,吃多了容易出事。
上吐下瀉,腹中結石是小事,若是還因此腐蝕了五臟六腑,命魂受到汙染,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修士即便是吃飯,也吃的是靈食——吸取天地靈氣,天生地長的東西。
單論這一點,宮煜就再也回不去了。
宮煜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剛想邁腳去膳堂,便聽見一陣若有若無,似泣似怒的哭聲,那音調長短參差不齊,時而尖銳時而低沉,大半夜聽著,還真滲人。
可他也無心他顧,畢竟這種哭聲過去十多年裡他聽的也不下百遍,在定河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誰讓這裡曾經是堆滿了屍體的古戰場呢。
剛走出幾步,宮煜便又折返回來,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尋著聲音找去,約摸往前走了十幾步,撥開草叢,便看見白日裡那個紅衣女鬼此時竟坐在小魚塘邊哭的稀里嘩啦的。
“姑娘?”宮煜嘗試著喊了一聲,對於哄姑娘這方面他是真沒啥經驗,愣了好久,下文半句話都憋不出來。
那女鬼轉過腦袋,手中還捧著白日裡溫白丟進池塘裡的話本,看的哭天抹淚,水花直在眼眶裡打轉:“嗚嗚嗚,太感人了。”
宮煜:“……打擾了。”
他深吸一口氣,頓覺自己是不是瘋了,非得過來自討苦吃嗎?不過就是一本話本,能有什麼感人的?
總該不會比他過往十幾年的悲慘經歷還要感人吧。
宮煜面無表情地背過身,剛想離開,就聽那姑娘沉聲說了句:“我叫藺溫柔。”
“什麼?”宮煜腳步一頓,眼睛微睜,“你說你叫什麼?”
那姑娘便又再重複了一遍。
宮煜整個人忽然就呆住了!
藺溫柔何許人也?在前世,她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兇屍!曾憑一己之力毀了整個九霄山!
九霄山是何等地方,修真界第一大宗啊!其箇中天才少年數不勝數,卻皆敗於她手,五馬分屍,劍斷人亡,死不瞑目。
變成兇屍後的藺溫柔,與現在這般模樣可謂是天差地別,難怪宮煜一時半會兒竟沒能認出來。
若是老四在此處,怕是要當場來一句“藺溫柔?我看你一點也不溫柔。”
真真能把人氣死。
“公子認識我?”藺溫柔的眼眸閃起一抹亮光。
宮煜忽而嘆了口氣:“算是吧。”前世有過幾面之緣罷了。
藺溫柔像是抓住了什麼老熟人似的,只稍稍頓了片刻,便快速跟了上去:“那公子可知奉神村?”
“是否認識一個名叫陶有嵐的書生?”
“可否帶我回去?再不回去,會出大事的!”
一連三問,宮煜都不知該如何作答,可那姑娘看他的眼神又格外真誠,他也不好掃了姑娘的興,只好換了個委婉一點的說法:
“可以,但我們只管抓不管身後事,至於你回去後的各種造化,全看你自己了。”
藺溫柔點頭如搗蒜:“好,何時啟程?”
她似乎很急切。
宮煜歪頭想了想,正好瞥見半隱藏在灌木叢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