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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碧蒂宮內似有什麼演出,等待入場的人已排起了長龍。唐琪抬頭看大門前的廣告牌,匆匆一瞥上面的大字,見那行義大利文意指演出的是中國歌劇。
小岑放開她的手,帶她從側門進。那裡除了門衛還有位中國人在翹首以待,見小岑入內,立即喜笑顏開,似放下心來,快步迎上,一面接他脫下的風衣一面朝內喊道:&ldo;岑老闆回來了!&rdo;
有位以黑紗勒頭,身穿白色水衣的美麗女子自廊下房間探出頭來,看著小岑冷笑:&ldo;您這御駕又擺到哪裡去了?還真當自己是皇帝,這宮中成百上千號人都等著您接見呢!&rdo;
她已上妝,鳳目斜飛,面若桃花,五官頗為柔美,但眉毛畫得濃,又多了分英氣。
小岑笑道:&ldo;姐姐讓我提包,結果有人挑釁,跟我打了一架,所以耽擱了。&rdo;
那女子不由得怒道:&ldo;這包我提了八百回了,怎不見人挑釁?&rdo;
小岑仍笑道:&ldo;姐姐若扮上男人提包出去,看有沒有人挑釁。&rdo;
那女子打量一下他身後的唐琪,容色愈怒,折身回房,重重一甩那遮蔽外人視線的門簾。
小岑喚個人來,囑他為唐琪尋個好座,然後欠身說&ldo;失陪&rdo;,朝那女子隱身的房中去了。
唐琪有些迷惑,有些恍惚,沉默地跟著領座人到了廊下雅座坐下。
演出是在中庭進行的。這中國歌劇便是唐琪幼時在北平跟母親看過的京戲。先出場的是一位老生,演《擊鼓罵曹》,聲腔寬洪,一舉一動豪放灑脫,眉清目秀。唐琪覺得面熟,仔細看來,才發現這是位戴了髯口的坤生,應該就是適才所見的白色水衣的美人。
她唱腔唸白渾然不見雌音,颱風也十分大氣。唐琪還在感嘆,一折已終。稍待片刻,場中換了劇目,繼而演出的是《春閨夢》選段。
這一出主角是位絕美的旦角,款款出場,蓮步姍姍,含情凝睇,行動如弱柳扶風,慢舒水袖,輕展歌喉,身姿翩翩,每一個瞬間若就此定格都會是一幅美麗的仕女圖……
唐琪凝視著那旦角,漸漸覺得耳目暈眩,手腳冰涼。
空中飄起了細如牛毛的霧雨,那粉墨嚴妝的美人宛若未覺,依然從容曼聲歌舞,聲音有幽咽之意,唐琪茫然聽著,有幾次仿若聞見雨霖鈴。
&ldo;琪妹,你怎麼在這裡?&rdo;第二齣演完之後,表哥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坐到唐琪身邊。
唐琪虛弱地笑笑,沒說任何話。
表哥也無多話,與她並肩坐著看完了第三齣《遊龍戲鳳》。這是那坤生與旦角搭檔演出的戲,表哥由始至終凝視旦角,一脈溫柔,全縈於眼角眉梢。
演出結束,演員謝幕,觀眾鼓掌喊安可,那坤生又再出來,清唱一段《四郎探母》。唱罷觀眾再喊安可,有節奏地鼓掌,齊齊望向後臺處,顯然是在等旦角再次登場。
當那旦角再次出現的時候,已卸去戲服,換上了一身西式禮服,面容光潔,笑意明淨,是個俊美的男子。
他揚首闊步走至中庭舞臺上,舉止疏朗大方,毫不見起初臺上的柔媚之態。
&ldo;戲,我今日已唱了許多,現在就為仍在此等待的朋友們唱一首歌吧。&rdo;他說,臉略略側向唐琪所在的方向,然後閉目,樂池中有曼陀鈴的聲音響起,他應著樂音開始唱一位詩人寫下的歌: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