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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那人用床單裹得密密實實,只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正是當日那個妖媚的溫伶。
“卜春堂!你還有什麼話說?!”寶珏滿臉怒意,“好啊!竟敢欺瞞本宮!你不是說他已經走了嗎?如何又在這裡尋了他出來?!”
卜春堂眼見事情穿幫,慌忙磕頭道:“公主,您是有所不知,原是溫伶這個賤人偷了客人的貴重東西,草民生怕傳出去對草民的生意有礙,故而方才沒敢承認。還望公主開恩!草民不是存心欺瞞公主殿下的!”
“他偷人東西?”寶珏斜睨著卜春堂,“他偷什麼東西了?”
“回公主,是一支玉石寶簪。”卜春堂小心地回答,一邊從懷裡摸出簪子遞了上去,“上面還有皇家的印記……所以,草民以為,乃是他趁公主怠於防備之時,偷偷拿了的……草民正想親自給公主送了去呢,不想公主您倒先來了……”她不說自己貪圖寶物,又不想放了溫伶離開,只說為公主追回贓物。
“那簪子不是他偷拿的,是本宮賜他的。”寶珏冷冷說著,看卜春堂一臉的曖昧之色,便知此人又想歪了去,她也懶得解釋,“本宮賞他東西,原是為了讓他脫離這煙花之地,不想卻害了他,算來本宮也有些責任……不過,你濫用私刑也是不該!”
“是,是,公主教訓的是。”卜春堂聽她言語之間已有鬆動,趕緊虛聲應和,“公主教訓的是,草民日後一定注意,再不敢如此行事了。”
“本宮問你,這溫伶的賣身銀子要多少?本宮來替他出。”
“使不得,使不得!草民如何敢收公主的銀子?!公主瞧著他喜歡,只管領了走便是!哪裡還要出什麼銀子?只當是草民孝敬公主的。”卜春堂此刻雙手亂擺,一意推卻,心裡只盼公主收了溫伶,自己雖然是對溫伶用了點私刑,可這幾年待他也算不錯,他應該不會反咬一口才是。溫伶的手段,她也清楚,若是日後溫伶能在公主身邊站住了腳,自己不也就傍上一棵參天的大樹了麼?想到這裡,不由滿臉堆笑。
寶珏一邊把玩著手裡的寶石簪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本宮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今天既然本宮要替溫伶贖身,自然也不能白佔你的便宜,這樣,本宮給你三千兩銀票,你把溫伶的賣身契給本宮,從此以後,他就再不是你樓裡的人。明天,本宮就差人送票子過來,你把他的賣身契也拿出來,人,我就先帶走了。”
卜春堂還想再說什麼,寶珏把手一揮,徑自帶著人就走了,十六要跟不跟的站在門邊,很是猶豫,寶珏見狀一皺眉,“你也跟著吧,本宮也替你贖身,你就跟在溫伶身邊照顧他吧。”她知這少年得罪了卜春堂,若是不把他帶走,恐怕他也會被折磨的死去活來,所以才有此一說。
“多謝公主!”十六滿心歡喜,叩頭便拜。
“恩。”寶珏也不看他,當先地出了縈夢樓。
一路上,她仔細思索了胡金縷和卜春堂的所作所為,思前想後,卻只是一聲長嘆——胡金縷當日設計,只有她們三人知道,自己若是深究起來,堂堂公主卻被一個下官下了春藥,這種事情畢竟不甚光彩,與自己這次出巡也是個汙點,自然不好挑明瞭說。沐笙屏如今是那胡金縷的頂頭上司,日後機會多的是,隨便尋個理由革了她的職也不是難事,目前卻是不便動她。
卜春堂雖然私自囚禁溫伶,但溫伶原是她樓裡的小倌,要打要罵也是正常,雖說她是濫用私刑了,可做這種勾當的花樓,那個不是用這些手段去威嚇小倌聽話的?自己堂堂一個皇家公主的身份,自然不能和個妓院的老鴇去理論,糞坑裡面搗石頭——越搗越臭,唯今之計,也只有花銀子買個了斷了。
她這麼想著,轎子已經回了驛站。命護衛把人從馬背上放下來,又喚來方美婷,要她安置溫伶和十六,自己便去蕭文房裡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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