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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發藍。而老皮則嘻嘻傻笑，不停揉搓他的發達的胸肌。水揚的這首詩無疑是不同凡響的，驚倒了大片老百姓。

記得這天下午我去系裡領油墨、紙張和油印機，準備出版《紅帆》第五期。我走到系辦公室門口看見靈虹偎在牆壁角落裡嚶嚶地哭。我說怎麼哭了？靈虹把臉埋在手掌間說：&ot;他們不讓出《紅帆》了。他們不給我領蠟紙鋼板。&ot;我說為什麼？靈虹跺著腳說，&ot;你去問書記！&ot;

我推開書記辦公室的門，站著，我的目光憤怒而悲傷，書記隔著鏡片看我，她的嗓音像慈母一樣溫柔平和。&ot;黨總支研究過了，《紅帆》停刊。系裡就不負擔紙張和印刷了。&ot;我如雷擊頂，又問為什麼？&ot;《紅帆》的情調太陰暗，不是積極向上的。再說你們的任務是學習，不是辦刊物。否則影響你們的精力，也影響思想健康。&ot;我的憤怒無法爆發，我對女書記說，&ot;我們在學習創作，我們沒有工夫去影響思想健康呀。&ot;

女書記仍然像慈母不動聲色，她笑了笑說，&ot;創作？文學的小道上多麼擁擠啊！你們不走這條路一樣可以成才。是不是？&ot;我捧著一摞稿子在書記辦公室裡像困獸徘徊，看見水揚的無題詩我悲痛欲絕，腦子裡醞釀著一個悲壯的計劃。我後來咬著牙對女書記說，&ot;你們阻止不了文學，《紅帆》第五期一定要誕生！走著瞧吧！&ot;

女書記笑了。她說：&ot;黨總支是不怕威脅的。&ot;我和老皮當天跑到一家寄賣商店，賣掉了兩隻手錶一輛破腳踏車。就用那筆錢買了一臺舊油印機。我們滾動著不斷漏油的油印機印刷了《紅帆》第五期。我們撞開了宿舍樓梯間的破門躲在裡面印刷了《紅帆》第五期。靈虹坐在一堆破墩布上被感動得瑟瑟發抖。

水揚的《無題》就是這樣不脛而走的。後來我想賣掉手錶腳踏車被學校記過處分可能全因為那首鬼詩。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錯誤。我自認為有了《紅帆》第五期我們和水揚便有了精神上的聯絡，後來這一點證明完完全全是一種錯誤。大學畢業後我來到這個城市。第二天我和靈虹找到了小龍山水揚的住處。我們穿戴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地去見水揚。我記得第一眼看見水揚時覺得他不像水揚，這完全是被刊物上照片矇蔽的結果。事實上水揚就是這個樣子。既清潔又落拓，既瀟灑又講究禮貌。目光如箭射透你的心靈。他穿著睡衣睡褲盤腿坐在一隻蒲團上，而我們坐在沙發上。他看來習慣了各種人物的來訪而造就了嘴角上柔韌寬容的微笑。他的談話技巧非常古怪又富有韻味。

&ot;我剛才去湖濱了，埋掉一隻貓。&ot;他對我們說的頭一句話是關於一隻貓的。他說，&ot;那隻貓的名字叫咚。&ot;&ot;那隻貓死了嗎？&ot;&ot;咚的意思是自然界。咚是遠古的風聲，也就是自然的聲音。&ot;他說著又側過臉問靈虹，&ot;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ot;&ot;我是說那隻貓死了嗎？&ot;靈虹聽得托住了紅紅的兩腮。&ot;死了。有個人把汽槍對準它開了一槍，那人躲在黑暗裡誰也看不見他。&ot;&ot;你很喜歡貓嗎？&ot;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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