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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於是他笑了一下,心裡卻湧起一陣愴意:“施大哥,大嫂和小侄女並沒有送回青州,而是被人綁架了,是不是?”
“嗯?什麼?”施有良頓時慌起來,臉頰泛起紅。
“清明那天你消失不見後,第二次回來,是那些人強迫的,對不對?”
施有良張著嘴,目光亂閃,卻說不出話。
“你說我被騙上鍾大眼的船,是甄輝受人指使,獨自設的局。若真是這樣,他只需單獨請我去虹橋一帶吃酒,而後裝作偶然看見蔣淨在那船上,就能將我騙上那船。何必多牽扯一個人?先讓你約我吃酒,而後他再出現?只有幕後之人想要周全,才不惜多尋個人,將局設得更自然周密。”
施有良臉上慌意未退,愧意又起。
“我不清楚幕後之人拉你入局,是威逼,還是利誘。不過他的目的應該在那個梅船上下來的紫衣人,只是那天鍾大眼船上發生變故,紫衣人離奇消失。幕後之人遍尋不到,才又逼你回來見我,想借我之力,尋見那紫衣人?”
“我……”施有良垂下了頭。
“不過,我並不怨責你。這整場事件裡頭,身不由己的人實在太多,並不只有你一個。你放心,我會跟你一起救回嫂嫂和小侄女。”
梁興說完,略停了停,見施有良仍垂著頭。他長嘆了一聲,轉身朝虹橋那頭走去。
十萬石軍糧、三百多個孩子,全都安然找回,梁興心裡卻沒有多少喜悅,相反,心頭重重的,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孤獨。楚瀾、施有良、甄輝、石守威,他都曾視為摯友,然而這些人出於各種緣由,全都欺瞞背叛了他。剛才他對施有良最後所言,並非純然寬懷之語,他的確怨責不起來,只是感到頹然灰心。灰心的,不止這幾個朋友,而是人心。人心之弱、人心之狹、人心之私。
他踽踽獨行,悵然若失,忽然覺著生而為人,實在索然無味。不由得想起蔣衝。蔣衝那神情舉止,從容無礙,像是已經超脫於紅塵,他最後說了句“從此人世間,赤腳踏草鞋”。梁興細細品味這句話,覺得極踏實,又極高遠;極質樸,又極灑脫。不由得有些嚮往,也想丟開這人間纏繞,獨自去蒼山白雲間遠遊。
他正在遐想,沒留神旁邊有頭豬,正在埋頭啃食酒店裡潑出來的殘羹。他險些被那豬絆倒,那豬也驚得跑開了。他忽然想起他娘常說的一句話:“豬肉羊肉一般羶,有味沒味一把鹽。”不由得笑了起來。相比於高逸雲遊,他還是更愛這俗世熱鬧。自己剛才感嘆人心可畏、人生無味,娘若聽見,恐怕當頭便是一句:“嫌沒味,撒把鹽啊!”是啊,沒有人心之弱、之狹、之私,何來人心之強、之寬、之宏?
所謂英雄,不正是勝了自己心性中這些怯弱褊狹?
至於人生無味,就如豬肉羊肉,生吃起來,哪個有味?只看自己如何調味。既然我愛痛快,那便痛快起來,這便是我自家之味道。我既然叫梁興,那就叫興味。
想到這裡,他又豁然而解,昂首闊步,向城南行去。
清明那天,鍾大眼船上消失了兩個人,一個是牟清,另一個是梅船上下來的紫衣人。尤其是那個紫衣人,看來來歷極不尋常,那天種種詭局,看來都是為他而設。幸而鄧紫玉無意間發現,紅繡院的梁紅玉行事有些古怪。鄧紫玉並不知道,梁紅玉恐怕正與那紫衣客有關。
梁興決意去當面會會那個梁紅玉。
韓世忠獨自坐在十千腳店的樓上,一邊吃酒,一邊望著下面。
他看到梁興走過,並沒有招呼。他不知道梁興是去查探那紫衣人下落,而他自己,也正在苦苦尋找那紫衣人。
這些天來,他身穿一件俗奢的褐色綢衫,臉上畫了顆癍痣,貼了些假須,裝作賣綢緞的商人,一直寄住在十千腳店,四處查尋那紫衣人的下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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