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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倫敦城亮的如同白晝一般,黑色的泰晤士河水上翻著點點粼波。那些被大火灼傷的人悲慘地哀嚎著,跳進骯髒的河水裡,希望能略微減少疼痛,然而這只能讓他們的傷口感染化膿。
露西僅僅地抓著弟弟的手,小男孩的手腕已經被抓出了血道子,但他卻一聲都沒有哭,只是呆呆地盯著自己姐姐恐懼的臉龐。
河邊的一艘渡船馬上就要起航了,船伕們解開纜繩,正把跳板上依舊不肯離去的人驅趕開來。
露西拉著弟弟穿過人的雙腿構成的叢林,當他們擠到最前頭時,船伕正揮舞著竹竿,將一個試圖上傳的高大男子打落到水裡。「超載了!超載了!」他怒吼道。
露西拉著小男孩,她哭泣著,大喊道:「先生,求求您了,我們只有兩個孩子,求您了,至少帶上我弟弟吧!」
那船伕咬了咬牙,終於,他探過身子,把小女孩和她的弟弟一把抱起,拉上了起航的渡船。
船離開了岸邊,身後留下一陣絕望的哭嚎。那些被拋棄在岸上的人們哭泣著伸出手,彷彿要把渡船拉回來一樣。在他們身後,那堵火牆距離河邊越來越近。
泰晤士河不過幾百英尺寬,然而如今看上去卻如同古希臘神話裡的冥河。在河中央的地方,無數人掙扎著試圖讓自己漂浮在水面上,當渡船的身影出現時,他們都竭力地遊向船邊。
「救命啊!救命!我要沉下去了!」無數人絕望地呼喊著。船伕們眼裡帶著眼淚,用船槳開啟那些伸過來的手。
「超載了!我們已經超載了!」船伕們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然而那些絕望的手卻越來越多,即使被船槳打斷了骨頭,他們依舊死死地抓住船沿。
露西感到腳下的船板越來越傾斜。「船要翻了!」有人絕望地大喊。
無數的水突如其來地湧進船艙,可憐的渡船傾覆了。
露西嗆了幾口水,她奮力託舉著弟弟,向上游去,然而她的雙腿卻如同灌了鉛一樣,越來越無力。
當露西緩緩沉入水中時,她仰起腦袋,望著水面,那越來越模糊的空氣中漂浮的點點火光,如同夏日天穹上綴滿的繁星。
第70章 暴亂
1547年8月15日的清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塔樓上的大鐘與往常一樣敲響了。沉悶的鐘聲迴蕩在城市上空,如同是葬禮上敲響的喪鐘一般。
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緩緩升起,日光無力地氤氳在布滿灰塵的空氣中,顯得昏暗而又蒼白。陽光灑在白廳宮後面的義大利式花園裡,灑在議會的拱廊入口前,也灑在那過去被稱之為「東區」的一片白地上。
倫敦東區的貧民窟,如今已經成為了一片冒著青煙的廢墟。那些醜陋的簡陋建築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堆的垃圾,殘骸和還在冒著煙的焦黑木頭。在這些廢墟的空隙之間,那些倖存者如同被困在人間的遊魂一般,雙眼無神地遊蕩在過去曾經被他們稱之為家的地方。他們僵硬地走到仍舊滾燙的殘垣斷壁旁,用已經傷痕累累的雙手徒勞地挖著,嘴裡呼喚著自己親人的名字。
在泰晤士河邊,消防隊清理開了一片空場,收集到的屍體被堆集在這片空地上。無數失去家人的不幸者抱著自己親人的遺體哭嚎著,而與其他那些所愛之人已然化作青煙,屍骨無存的人相比,他們還算得上是幸運的。
在那些燒的焦黑的柱子頂端,聚集著一群群的烏鴉。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那些散發著惡臭氣味的屍體,不時從柱子上飛起,在空中打著轉,然後趁人不注意就從空中落下,開始大快朵頤。
那些來這裡尋找親人遺骨的人們的眼神一開始都是麻木的,而隨著在這裡的時間越來越久,他們眼睛裡的滿目逐漸變成了憤怒,火苗在他們的瞳孔裡燃燒著。當權者們可以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