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下(第1/4 頁)
喬增德的同事牢騷了幾日,誰也說不出校長欽點的“破格兒”有什麼不妥。他們心裡對喬增德嗤之以鼻,但校長親自出席了喬增德副教授受聘儀式,他們很快又在心裡佩服起喬增德來。
公示期一過,聘書一發,就像孩子出了膛,誰再說三道四,那就是文人相輕,那就是小肚雞腸,那就是嫉妒賢能。
同事們好歹自詡文化人,但誰也不願意頂個“文人”的帽子。
喬增德畢恭畢敬,感激涕零地從李仲森手裡接受了聘書。他不光是破格兒副教授,還是長天師大最年輕的破格兒副教授。第二天,他的鼻子就長到了額頭上。
喬增德想起李仲森的話,腦海裡的算盤又開始咔嚓作響。如今副教授是到手了,那下一步就要抓緊時間晉升到教授。教授也分三六九等,喬增德想:“老子這樣的天才,至少得弄個二級教授!”
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喬增德首先得讀個博士學位。
瀛洲國大學規定,要想評教授,那得有博士學位,要想讀博士,至少需要兩位相關專業的教授的推薦信。喬增德想起了樊崇峻。有樊崇峻的推薦信,那以樊崇峻在學界的威望,博士想去哪兒讀就去哪兒讀。
他馬上親自南下,去了南湖。
樊崇峻見老了,但精神矍鑠,只是他還沒有結婚,依然和藍先生住在一起。他見到喬增德,高興地留他在家裡吃飯。喬增德想起孫平禹,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藍先生。在南湖讀書的時候,他把藍先生當老師,現在......喬增德心裡彆彆扭扭,不知道是把藍先生當女人還是當男人。
樊崇峻當然記得喬增德。當年喬增德在南湖師範大學讀碩士的時候,家境貧寒,樊崇峻常常請他到家裡吃飯。
樊崇峻一邊笑著,一邊給藍先生講了當年很多趣事。
喬增德堆著笑臉聽,原來樊老師記得那麼多事。可對喬增德來說,在南湖,他還有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
喬增德考上大學才知道,瀛洲國讀師範大學是不收學費的,不光不收學費,還發生活費。大學畢業的時候,他遇到了樊崇峻。樊崇峻做南湖文化研究,他知道喬增德是長天人,就建議他做朝北文化研究,佔據住這個研究領域,那以後,他就是朝北文化研究的第一人。
樊崇峻誠摯地告訴他,朝北地區文化貧瘠,文化貧瘠之地人多野蠻,大學生自然就少。物以稀為貴,大學生少,回去了自然就會受到追捧。但是,樊崇峻敏銳地看著喬增德,還是建議他,年輕人要多留在有文化氣息的地方。一來,學術研究講求文化氛圍,眾多同好相互切磋,彼此都有精進;二來,年輕人缺少定力,一旦回去,跟著吃喝享樂荒廢志向不說,更要命的是在追捧中迷失本心。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喬增德,顧慮著他的自尊心,但還是說出了口:“增德,尤其是貧家子弟,以前缺少的物質享受,待到日後有了位子權力,膨脹起來,更會變本加厲迷途難返。”
喬增德不愛聽了,但他悶住氣不說話。
樊崇峻建議喬增德繼續讀碩士,再沉澱沉澱,敦厚品修大德,才能根深葉茂,無論日後風雲如何變幻,都能一心不亂,保持底線,歸然不動。
喬增德還記得當年樊崇峻深邃而睿智地說了八個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樊崇峻讀的是二聲。
喬增德覺得老頭子言過其實,他對樊崇峻掉書袋一樣的話不以為然。讀書是為什麼?古之傳統,財色權。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為”不讀二聲,應該讀四聲。
喬增德當然不會傻到當面反駁樊崇峻,他也理解,人嘛,都是人前講一套,人後做一套。孔子,大聖人,哼,孔子還收學生束脩呢!就像這次他來南湖,要是甩著十根胡蘿蔔來見樊教授,樊教授能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