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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辜負了至今還對我懷著好意的老朋友。……
讀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魯迅在《〈窮人〉小引》裡說的一段話‐‐
凡是人的靈魂的偉大的審問者,同時也一定是偉大的犯人。審問者在堂上舉劾著他的惡,犯人在階下陳述他自己的善;審問者在靈魂中揭發汙穢,犯人在所揭發的汙穢中闡明那埋葬的光耀。這樣,就顯示出靈魂的深。〔4〕
在這場對話中,&ldo;我&rdo;扮演的正是&ldo;偉大的審問者&rdo;的角色,呂緯甫作為一個&ldo;偉大的犯人&rdo;,一面在&ldo;我&rdo;的審視下譴責、揭發自己,一面卻又有意無意地陳述&ldo;自己的善&rdo;,&ldo;闡明那埋葬的光耀&rdo;。而這&ldo;偉大的審問者&rdo;與&ldo;偉大的犯人&rdo;都同屬於魯迅:這是他的靈魂的自我審問與自我陳述,正是在這兩種聲音的相互撞擊、糾纏之中,顯示出了魯迅自己以及和他同類的知識分子&ldo;靈魂的深&rdo;。
我們還可以把討論再深入一步:這樣的自我審問與自我陳述顯示了魯迅這樣的知識分子什麼樣的內在矛盾呢?這就需要對&ldo;我&rdo;與呂緯甫這兩個人物做進一步的分析。前面我們已經講到,&ldo;我&rdo;是一個&ldo;漂泊者&rdo;,他仍然懷著年輕時的夢想,還在追尋,因此依然四處奔波,但他卻苦於找不到精神的歸宿:&ldo;北方固不是我的舊鄉,但南來又只能算一個客子。&rdo;呂緯甫卻有了另一番命運:在現實生活的逼壓下,他已不再做夢,回到了現實的日常生活中,成為一個大地的&ldo;堅守者&rdo;,他關注的、他所能做的,都是家族、鄰裡生活中瑣細的、卻是不能不做的小事情,例如給小弟弟遷葬、為鄰居的女兒送去剪絨花之類,‐‐順便說一句,呂緯甫關於遷葬的敘述,我已做了詳盡的分析,他關於送剪絨花的敘述,也有很多可咀嚼的東西,同學們可以自去分析‐‐,而且不可避免的,還要做出許多妥協,例如仍教&ldo;子曰詩云&rdo;之類。我們前面已經分析過,他回到日常生活中來,獲得了普通人生活中固有的濃濃的人情味,但卻仍然不能擺脫&ldo;舊日的夢&rdo;的蠱惑,為自己&ldo;繞了一點小圈子&rdo;又&ldo;飛回來了&rdo;而感到內疚。這是一個雙向的困惑產生的雙向審視:對於無所歸宿的&ldo;漂泊者&rdo;的&ldo;我&rdo;,呂緯甫敘述中表露出來的對於生命的眷戀之情,不能不使他為之動心動容;而面對還在做夢的&ldo;我&rdo;,&ldo;堅守者&rdo;呂緯甫卻看清了自己生活的平庸與&ldo;無聊&rdo;的這一面,而自慚形穢。這在某種程度上,是表達了魯迅(及同類知識分子)的內在矛盾的:作為現實的選擇與存在,魯迅無疑是一個&ldo;飄泊者&rdo;,他也為自己的無所歸宿而感到痛苦,因此,他在心靈的深處是懷有對大地的&ldo;堅守者&rdo;的嚮往的,但他又警惕著這樣的&ldo;堅守&rdo;可能產生的新的精神危機:這又是一個魯迅式的往返質疑,因此,小說中的&ldo;我&rdo;與&ldo;呂緯甫&rdo;確實都有魯迅的身影,但他自己是站在&ldo;我&rdo;與&ldo;呂緯甫&rdo;之外的。而讀者讀這篇作品,卻會因自己處境的不同而引起不同的反響:如果你現在是一個&ldo;堅守者&rdo;,你可能會為呂緯甫的自我譴責感到震撼;如果你是個&ldo;漂泊者&rdo;,小說中&ldo;我&rdo;的&ldo;客子&rdo;感就會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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